李思文邊打瞌睡,邊燒火,鍋上的塑料紙拱起來之後,豬食就算熟了。他先去洗了澡,等鍋裏的豬食稍微冷一些,在鍋裏伴上一些玉米“細食”,然後把豬食一鏟一鏟打到一邊的豬食缸中,用冷水攪拌調勻後,喂給三頭豬吃。
李思文是個細心的人,知道今天燒的“麥穩子”,鍋膛裏的草灰快堵滿了。喂完豬,他拿來簸箕,去扒草灰。平時扒草灰用的都是一種特製的長柄方頭的專用工具,一般就放在手邊,可今天他找了老半天,硬是沒找著。他隨手拿過身邊的一把舊笤帚將就著用起來。扒完草灰,他拍掉笤帚上殘留的火星,把它扔在了一邊。倒掉簸箕中的草灰,他爬到床上,倒頭就睡。
夜半時分,強強突然被豬的吵鬧聲驚醒。睜開雙眼一看,屋子裏到處彌漫著嗆人的濃煙,他趕緊摸索著下了床,屋子裏根本分不清方向,伴隨著東西燒著的“劈啪劈啪”聲,最西邊的房間裏隱約有火光閃動。強強失聲尖叫起來:“爸爸,媽媽,快起來,著火了,著火了。”昏睡中的李思文和蘭馨被強強的叫聲驚醒,著火的正是最西頭的那間草房。蘭馨跳下床,首先跌跌撞撞地摸向了最東邊的房間,她最關心的是孩子。三歲的小勇被吵鬧聲驚醒,正在床上哇哇大哭。蘭馨循著哭聲,摸到床邊。她抱著小勇一時心慌意亂,怎麼也摸不到大門了。此時,強強顯示出了他作為一個小小男子漢沉應有的沉著與冷靜,幫媽媽打開了大門,衝到了屋外。
火是由那把笤帚引起的,李思文扒完草灰後,笤帚上的火星並沒有拍淨,就扔在鍋膛前的“麥穩子”中。笤帚上的火星慢慢地引燃了“麥穩子”,燃起的火頭又烘著了懸掛在房梁上的草笘子。草笘子是農村人家在下雨天用來遮蓋糧食的一種物品,不用的時候便懸掛在房梁上。此時,草笘子已經將屋頂上的草帳點燃,若不是外麵蓋的瓦壓著,火頭應該早已快速蔓延開了。
李思文畢竟是當在部隊待過五年的老兵,他沒有驚慌,拿過一個臉盆,從水缸中舀起水來,朝著房頂上的著火點猛地澆去,幾盆水過後,那火也就滅了。讓人意外的是,李思文的哥哥李思武還有幾個靠近的鄰居很快都跑了過來。原來,強強打開門後,便跑出去挨家挨戶地喊人去了。在這件事情中,強強的沉著,鎮定與機智讓爸爸媽媽刮目相看。
現在,爸爸剛回來不久,強強就病了——腎髒炎。
這是一種多在青少年身上發生的疾病,全名叫係膜增生性腎小球腎髒炎。查出病情後,強強由外公蘭啟佩陪同,住進醫院進行治療。治療腎髒炎最關鍵的一個要求是禁鹽,因為鹽能刺激腎髒,使它發腫,致腎小管阻塞,失去泌尿作用。水道不通,病人就會呈現浮腫的病態。其實,不僅是鹽,隻要含有鹹味的食物都在禁食之列。一旦誤食、刺激腎髒發腫,將會直接影響治療效果。
一般病人在禁鹽期間口中必然乏味,時刻都會想著各種各樣的食品,如果達不到目的,就會變得性情焦躁。在此期間,如若沒有堅強的意誌,很容易不顧一切偷偷吃鹽,從而導致病情反複,影響治療。本村就有一個悲痛的教訓,一個叫新龍的男孩兒,在治療期間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無法忍受禁鹽之苦,偷吃了食鹽,最終不治而死。
為了保證治療效果,強強住院期間,外公蘭啟佩寸步不離,日夜看護。禁鹽讓強強口淡乏味,每頓飯都吃得十分艱苦。蘭馨想盡方法,變著花樣製作多種多樣的甜食。而強強也盡力堅持,配合治療。醫院采用的是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方法,強強每天除了忍受打針輸液的折磨外外,還要喝下一碗苦得不能再苦的中藥。為了防止喝藥的時候嘔吐,蘭馨用一根青布帶子紮在強強的手腕上。每次端起藥碗,強強總是一口氣把藥喝完,這讓蘭馨看得又是高興又是心疼。一個多月的時間,強強沒吃一口鹽。最終,他成功戰勝了病痛,順利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