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東生媳婦,你這衣服的顏色真好看,料子也不錯。咋的,你婆婆今年不管你,舍得讓你做衣服啦?"說話的是村裏趙北媳婦,叫亞珍,娘家姓徐。她口裏的東生媳婦叫槐花,娘家姓顧,和唐青外婆家是一個村的,論起來還能多少帶著點關係。她嫁的是本村陳家的大兒子陳東生。
"這料子好看吧,是我前幾天上鎮上買的。哼!……反正這錢是我自己掙來的,要管就管她兒子去。"u東生媳婦臉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來,話裏帶了滿滿的怨氣。
"唉,東生媳婦,你以後自己多把著些錢,要牢牢攥在自己手裏。你那婆婆……哎….."趙北媳婦也不好說什麼,隻能這麼勸幾句。
旁邊幾個是還沒出嫁的姑娘家,這些別人家家裏的事情也不好多嘴,就隻是蒙頭在一旁做著手裏的活。
看到院子裏的氣氛沉悶了下來,趙北媳婦倒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本來是高高興興來這裏一起做針線的,結果卻這樣。趙北媳婦於是又找些話想讓這氣氛活躍起來:"哦,對了,東生媳婦,明年你黑木耳還種不,我是還想種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多種些。這既不耽誤平時的功夫,掙得也不少,真是不錯呢。"
"要是能的話我自然是想多種些的。"東生媳婦說道,然後問起青,"青兒妹子,你知道施家少爺明年會來村讓咱多種些嗎?"
"啊?這我倒不知道了,等見著人我問問看。"這不是推諉的話,她確實是不知道。自從那天紅綾的事情之後,她已經好幾個月沒見著施林木了。之前她妊娠反應厲害,即使施林木來了村裏,他不來家,她自然也是見不到的。後來她的反應消失了,施林木又不來村裏了,所以這前前後後有三四個月沒見他了。她是有點惱他的,可是一想,其實他這個人也挺好,自己惱他也多半是因為他家裏人的緣故。唉,可是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等下次他來要對他好點,他其實也挺不容易的。唐青這麼想著。
唐青這裏除了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滿懷著對遠方之人的思念,一切算是歲月靜好。
施宅
冬日的夜這座在宅子一角的院子顯得格外的清冷,院子外路邊掛著的燈籠一晃一晃,讓這院子更添了一份陰冷的氣息。
“吱嘎”一聲,門被推開,然後又是一聲,門再度關上。一陣細碎的聲音之後,屋裏的光線漸漸的亮起來。
這是間簡陋的屋子,隻在屋子的一角放著張低矮的床,床頭一張低矮的木櫃,斑駁的看不出是什麼顏色。床前一張木桌,一條凳子,這些就是這屋子的所有的擺設了。
一個丫鬟打扮的十三四歲的女孩輕輕的走到床前,輕輕的推了下床上向裏側躺著的人,“紅綾,快起來,我給你拿了些吃的。”
床上的人慢慢的轉過身來,那漸漸顯在光線裏的容貌,怕是讓唐青再看到肯定是認不出來的。淩亂的頭發下白裏發灰的臉上一雙眼睛都凹了進去,那格外突出的顴骨生生的就像要從皮膚裏戳出來一樣,這副樣子哪還能看的出來是原來那個儀態萬千的紅菱。
“來,我給你帶了碗雞湯過來。”女孩扶著紅菱慢慢的靠坐在床頭,然後把一隻白色藍邊的粗瓷碗小心的端著紅綾,“慢慢喝,要是不夠,我再去廚房給你想辦法。”
看著紅綾慢慢的喝著,女孩在一旁又開口說道:“今天範小姐來咱府裏,咱們又是一通的忙碌。晚飯的時候夫人就讓廚房煮了一大鍋的雞湯,讓咱們底下的丫鬟婆子都喝上些,說是賞咱們的。唉,你說這範小姐也是的,每次來總是要把這滿府的人折騰的人仰馬翻的,可大家都是隻能生生的受著,誰讓人家是相爺家的親戚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