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閑扯著,突聽一個聲音喊到:“皇太後駕到!”眾人皆站起再跪下,口中稱:“恭迎皇太後,皇太後千歲吉祥。”
我偷偷抬頭,見一位宮裝美婦緩緩步入。說是皇太後,其實也隻有不到四十歲的樣子,因為保養得宜,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她頭挽邀月髻,左右各簪一支鳳凰納珠的金步搖,身上穿的是深紫色的拖地常服,金線滾邊,稱得整個人華貴不已。
“都起來吧。”聲音很雖然很輕,但仍有一種不可忽視的威嚴在其中。如蘭急忙上前一步將我扶起。我抬頭一看,皇太後一雙顧盼生輝的雙眼正緩緩在眾人臉上掃過。我看她向我們這邊看過來,忙低下頭,作恭敬狀。
“你就是丁相家的五丫頭半蓮吧?”我心中一驚,半蓮是我的小字,很少有人知道,卻被皇太後一語叫出,我不由一驚抬頭。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過驚竦,皇太後忍不住笑出聲來,道:“傻丫頭,這個小字,還是哀家給你取的。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我急忙跪下道:“臣女不敢。”
皇太後笑道:“有什麼不敢,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真想不到,已經長這麼大了,還出落成這樣的閉月之姿,嗯,看來當年。。。”她突然又頓住,再招招手,說道:“來吧。”我望望身側的杜玉軒,她也是一臉茫色,見我看她,輕輕對我點了點頭。
我隻好走到皇太後那一桌,宮婢已經在她下首為我加了一個軟墊。我跪坐下來。
皇太後笑著叫宮婢再給我加了一個軟墊,道:“這丫頭的腿不好,給她鋪厚點。”再轉頭問我:“你可知道你這小字的來曆?”
我搖搖頭,道:“爹爹隻說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故人取的。”故人是故人,德高望重卻是我加的。因為爹爹當時說起時,我總隱隱覺得他和這個故人有一種說不清的關係,今天竟讓我知道這個人居然是皇太後。
皇太後本家姓沈,太後入宮前,其父隻是一個五品的侍郞。之後沈太後入宮,她比皇帝小很多歲,又長得沉魚落雁,據說是享盡皇帝寵愛,簡直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但她自己未有所出,故後來扶持親母早喪的五殿下成為當今天子。她也被遵為皇太後。所以,自她入宮後,沈家也跟隨發達起來,到現在,沈家已經是一個不可小覷的大家族。
“故人?”她輕輕重複這兩個字,我似乎看到一種淒涼的笑意,但等我想細細追究時,卻看到她臉上的笑意並無異樣,難道是我自己眼花了。
“嗯。”我點點頭道:“我當時覺得這個名字起得極好。因我的名字是慕晴,而有一種花見太陽花開,早晚及陰天都不開花,名曰半邊蓮。我想,太後應該就是取的這個意思吧?”
“五妹,與太後說話怎可我來我去?太不懂規矩了!”丁慕煙突然出聲說。因詩會並未正式開始,而太後一來就讓大家驚奇了一把,所以我們的對話雖然小聲,但眾人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我心中一慌,急忙跪下道:“太後,臣女確實不懂規矩,言語失儀,望太後恕罪。”
丁慕煙也在那廂跪下:“太後,因我這妹妹從小未有教化,不識詩詞,不懂規矩,望太後恕她無知之罪。”
此話一出,全體嘩然,要知道現在這世道,女子雖和男子仍有別,但男女之間大防未設,且女子雖不可考取功名,但卻可以和男子一樣讀書識字,且男子娶妻求賢,這賢字的考究多在這“才”字上。丁慕煙的一翻話,無疑直指我目不識丁,全無禮儀。我回頭看向丁慕煙,她臉上雖是真誠無比的表情,但看向我的眼光中卻充滿挑釁。而掃視其它人,除杜玉軒麵露急色,其它人或鄙夷或嘲笑,反正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再看太後,卻是並無任何多的表情,隻淡淡說:“無妨,快起來吧,我來我去也沒什麼不好。哀家就特準丁相五女可以不說敬語。”如蘭扶起我,我卻見太後目光眺向遠處,似是自言自語道:“你當初不是說不信嗎?嗯,看來你遵守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