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輩子要不要學車,我一直猶豫不決。我常想,單位有車,自己年紀也四五十歲了,“車輪一動,想著群眾”,風險多多,又何必呢?倒是許多朋友、同事再三給我補課:21世紀三件寶——計算機、外語加駕照,你有哪樣寶?想想他們的話也入耳,計算機出不了手,外語開不了口,難道讓既實用又瀟灑的汽車也代不了步?國外六七十歲老人開車多的是。至於風險嘛,關鍵還是遵守交通規則。於是,在朋友的鼓勵和妻子的讚助下,我成了一名駕駛學校的“老學生”。
學車要過三關,自然也就有三部曲。
序曲是理論考。主要學習交通法規與相關知識。應該說,具有初中以上文化知識,或是有一定自學能力的人理論考是不成問題的。我以為自己的學習態度還是端正的:業餘時間認真學,有時坐車辦事就在道路上認交通標誌,現場活學活用。倒是對數字記憶差,什麼大小車輛的裝載、質量、時速等,往往記不住;還有對市政府規定的違規車輛的罰款數搞不清,隻知大概。考試實行無紙化,就一台電腦,在鍵盤上按自己確認的答案。這對從沒摸過電腦的人來說也比較難,首先得學會電腦操作。我對答題比較滿意,一按得分鍵竟是89分,隻差一分及格。隻怨自己粗心大意,沒好好檢查,否則準能撈回一分。三天後重返考場,得了95分。序曲收場了。
第二部曲是場地訓練,也叫倒樁。主要訓練倒車、移庫。我的師傅皮膚黝黑,為人忠厚,話語不多,一看就是個好師傅。他教我倒車要慢,離合器要用兩節,不能中停,眼睛要看最後麵的一根標杆,我一一熟記,又悉心體會其要領,幾天下來,練得腰酸背痛,脖頸發硬,汗水直淌,不是碰杆就是出線。或許自己是隻笨鳥,就隻好采用“笨”辦法學飛。一次,我瞞著師傅找一塊空地練,沒有標杆就用啤酒瓶插上小竹片代替,一個下午下來,車子沒倒進去,結果6隻啤酒瓶壓碎了5隻,還把一隻跟在車輪後麵的小狗的腿軋斷了,疼得小狗嗷嗷直叫。這叫聲一陣陣的,聽得我心煩意亂,早就沒了練車的興致。想想也是,狗也是條生命,要是一個小孩呢?難道也就這麼軋過去了?以後我注意找竅門,反複實踐,不斷摸索,半個月下來,倒車、移庫就順利多了,對反方向的概念也逐漸清晰了,對車速的把握也有了感覺。功夫不負有心人,令學員們談“紅”色變的紅外線監控場考,我一次通過。
第三部曲是路考。這時我對車輛已不再生疏,多少也“開”了幾公裏,膽子也大了幾分,自我感覺“上路”了。於是,在師傅的指導下,在公路上練起了定點停車、上坡起步、過騎越等動作。臨考前,從實踐出發,我和其他三人又多次奔赴小港路考場地進行實地訓練。這個路考場地是一家企業的工地改建的,三麵環山,環境幽靜,是路考的好地方。夜間從山坡上往下看,魚貫而行的教練車有幾百輛,燈光閃爍,車流不息,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車城。我們抓住路考結束後的晚上時間訓練,“師兄妹”四人輪流操作,相互交流、切磋,談感受。第二天一早又去練,那份執著,那份投入,不亞於高中畢業麵對一年一度的高考。路考那天,下著細雨,當威嚴的監考官下車時,學員們的心也提了起來。隻見師傅兩手叉腰,他點我第一個應考。我想,師傅是用足球教練米盧的戰術了,把我當作首發陣容上場了。是啊,幾個月汗水、心血所凝結的技能就看今天發揮了,是驢是馬該拉出來溜溜了。待監考官坐進副駕駛室,我響亮地報告:儀表正常。待監考官宣布“開車”,我係保險帶,踩離合器,掛一擋,鬆手製動,打轉向燈,鳴喇叭,踏油門,109號教練車就這樣出發了。此時的我頗有幾分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感覺,隻見一排排的樟樹往後退去,一個個目標接近再接近,我穿龍門,過單軌,走騎越,又做上坡起步、定點停車,動作連貫,一氣嗬成,待考試科目結束下坡時,師傅拚命喊旁邊人閃開,閃開……而我的其他三個“師兄妹”包括在場的學員們則歡欣雀躍,祝賀我考試合格。此時此景,我頓覺自己不是一個考生,而是一個優秀的賽車手在夾道歡迎的人群中凱旋。
夜色朦朧,霓虹閃爍,都市車水馬龍,我打開車燈,終於彙入淌金流銀的世界,車上的VCD中傳來了優美的歌聲“瀟灑走一回”……
(2001年6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