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坐在沙發上,側影很安靜,簡直叫人猜不透,她的臉在陽光的反射下看得更清楚,白皙柔嫩連毛孔都找不到,她的眼睛在彎彎的長睫毛下望著前麵,雖然睜得很大,但散亂無神。黨意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一隻手,抿嘴深思。遊真坐在他們對麵,一根一根的猛抽著煙,沉默不語。
屋裏很寂靜,隻有窗外的蟲鳴和室內掛鍾的滴答聲,沉默,全都沉默,空氣壓抑得連一向忠心耿耿的張伯都翹班溜到了外頭。
“寶寶,我和你真爸爸結過婚的事我們不是有意瞞你的,隻是這其中有太多原因,你現在無法理解,等你再大一點兒,再成熟一點兒,我們再解釋給你聽好嗎?”夕陽西沉前,黨意開口。
“寶寶,真爸爸對不起你!”掐滅煙,遊真跟著說。
“寶寶,你說句話好嗎?”她還是一動不動的望著前方,沉默不語。
“你們能告訴寶寶,寶寶的親生父母是誰嗎?”訥訥的問,問的黨意皺起了眉,遊真張大了嘴。
“寶寶,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半晌後,黨意緊了緊握她的手,有些傷感的說。
“意,這……”遊真瞪目結舌的望著他們,內心詫異他是什麼時候告訴她這些的?
“謝謝你們養了寶寶!”圓圓的大眼睛依舊水汪汪,可沒了靈氣,望著他們跟他們道謝,小小的梨渦也顯得哀怨。
“寶寶,你別這樣,我們真不是有意瞞你的!”她死寂般落寞,遊真害怕。
“我知道!”訥訥的,跟個傻子一般。
“寶寶,我跟真爸爸是在地震救援工作中認識的,我喜歡上他後,就跟他求婚,但一年後就離婚了,你是我們一起領養的,那時你還小,也就沒跟你說這件事,但後來,我們一起生活,那麼美好的時光,我不願破壞,也就耽擱了,到最後,這件事是真的被我們遺忘了,不是故意瞞你的,真的!”黨意一口氣說完了十七年來的所有。
“我沒怪你們!”他們結婚的時候她還在繈褓之中,她真的沒有理由怪他們,即使他們仍有感情,她也沒理由怪他們,隻是在聽意說他愛上真爸爸時,心底一陣刺痛。原來,愛是一個深淵,掉下去就是萬劫不複,他的情要堅如磐石,她該如何鑿洞?
“寶寶,對不起!”她的哀傷,讓他心痛,攬過她,緊緊的抱住,緊緊的。
“以後不要再瞞著寶寶了,寶寶好害怕,好害怕再獨自發現一件自己一時間無法接受的事,好嗎?”在他懷裏,抬起大眼睛怫然的望著他。
“不會了,再也不會,今天我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不怕了,不怕了……”黨意眼眶噙著淚花,憐惜的親吻著她的發絲,不停的輕拍她的後背,像個為小孩收驚的母親。
“哇哇……”情緒一放空,一整天的緊張,疲憊,擔憂,害怕全都釋放。
“不哭了,寶寶,不哭了,真爸爸也不會再瞞你了,不哭了……”遊真也挨近他們,眼眶通紅,和黨意一樣輕聲安慰。
哭了一小會兒,寶寶就在黨意溫暖的懷抱中止住了哭泣,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看黨意,望望遊真,等待著他們說出那些還未說出的秘密。隻見黨意摟著寶寶緊著眉,遊真則一臉艱難的望著黨意,半晌後,遊真張口,在張了好幾次後,總算是發出了聲音。
“寶寶,真爸爸……你不會怕真爸爸吧,你不要害怕……”遊真麵紅耳赤,緊抓著沙發沿兒,滿頭大汗,局促不安。
“真爸爸,你說吧,寶寶不怕!”直了直身子,拉著黨意的衣襟,無論什麼秘密總不至於有當初發現自己不是黨家女兒那麼可怕吧,再說了,心愛的男人正摟著她,給她增了不少膽兒。
“寶寶,我……意,我……”遊真既緊張又害怕,既為難又擔憂,無奈之下,瞅向了黨意。
“寶寶,真爸爸做了變性手術!”黨意抿著嘴,雙目沉靜的目視前方後看回寶寶,輕輕吐出這個他們隱瞞所有世人的秘密。
“變性手術?”寶寶怔了一下,隨後看向愁苦的遊真。
“寶寶,真爸爸十六年去美國做了變性手術,真爸爸原本和你一樣是個女的!”閉上眼,遊真一口氣說出十六年的秘密,豁出去了,為了寶寶不再受到傷害,哪怕是她從此惡心他,害怕他,接受不了他,他都豁出去了。
“真爸爸以前是個女的?”圓圓的眼睛閃過一抹精光,急迫的再次肯定。
“嗯!”她的驚叫在遊真聽來那是害怕,不接受,垂下腦袋,落寞的點了點頭,走到沙發角坐了下來縮成一團,形槁心灰。
“這麼說你不是?”猛地跳了起來,驚喜的望著黨意。
“誰說我是?”黨意詫異,不悅抽緊了嘴角。
“真爸爸現在是個男的,你喜歡他不是?”寶寶反駁並解釋。
“我不是!”抽緊的嘴角上頭可有遊真揍的暗傷啊,這會兒,怎麼又痛了起來,忍不住伸手去揉。
“寶寶,你不害怕真爸爸?”見她挨在他身邊歡跳,遊真死灰槁木的神情有了絲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