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不是海,隻是臨近蒙森特的一個湖泊,而南海鎮卻的的確確是一個小鎮,因為小鎮居民不多,又沒有什麼商業、手工業,所以微薄的稅收隻能在漆黑的晚上掛上幾盞照明用的馬燈。
夜幕籠罩下的大地,在風中搖曳的幾盞馬燈不異於飛舞的流螢,昏黃的燈光一閃閃,在廣闊的夜空中也不過是一顆遙遠的星星。
雷歐默默無聲的走在昏暗的小巷之中,他抬頭瞄了一眼頭上的天空,月光被一陣隨風漂流的薄雲遮了大半,這森森然的夜景很有風高放火天,月黑殺人夜的意境。
的確,濃濃的夜幕總是可以掩蓋無數汙垢,隻是黯淡的月光下終結罪惡又算得了什麼呢?
代表月亮消滅你?
顯然不是,雷歐哂然一笑,手指勾住某幢建築的院牆,手臂一用力,整個人就像一隻野貓一樣翻了進去。
這不過是背街的一座兩層小樓,庭院裏灑滿了腐敗的落葉,露台上垂吊下來的牽牛花藤蔓同樣早就變得枯萎,卻依然零落的飄蕩在半空中,讓這幢小樓更顯破敗。雷歐謹慎的踩在枯萎的藤蔓中間,在確定窗戶後麵沒有什麼會觸發響聲或者警戒的東西之後,溜了進去。
房間裏麵一片黑暗,雷歐輕無聲息的走在房間裏麵,鼻尖嗅到一絲絲被灰塵、黴味掩蓋下的血腥味道。
沿著味道搜尋,雷歐隱約間發覺到臥房那張破爛的大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被子,隻有一隻鞋露了出了,血腥味很淡,如果不是雷歐的鼻子在波爾多的教導下變得十分的靈敏,說不定便會錯過。
荒蕪已久的房屋中,很突兀的睡著的飄散血腥味的人,如果不是死人,那麼自然就是自己今晚的目標,那位殺了好幾位獄卒的逃犯。
隻是那位據說很有著五級劍士實力的逃犯就這麼大大咧咧毫無防備的睡在床上?還是連日的逃亡讓他耗盡了體力,失去了應有的警覺?
能從守衛森嚴的監獄中逃出來的逃犯不可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而五級劍士的實力更不可能那麼快就讓他疲倦到喪失警覺的地步。雷歐很快將輕視從腦中甩掉,越發確定這是一個圈套。
可是如果是一個陷阱,那麼那個逃犯現在掩藏在哪裏?是在那個被黑暗籠罩的牆角嗎?
雷歐依然安靜的站在角落裏麵,仿佛在沉思逃犯藏匿的位置。黑暗掩蓋了那個逃犯,也掩蓋了他自己。他學習馬丁教予的方法,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鬥氣在體內緩緩的流淌,心跳也與窗外的夜鶯啼叫形成一種很有默契的和諧。
逃犯應該還沒有離開,裁判所提供的消息一向極為準確。況且那個逃犯已經受了傷,雖然經過了處理,但是雷歐能夠確定血腥味來自於臥房。
唯一麵臨的難題是,臥房不小,他不能確定逃犯藏在哪個角落裏麵伺機待發,所以不能莽撞行事,不論是他還是那個逃犯,生命都隻有一次,所以雷歐絕對不會把自己的額生命寄托在別人的疏忽之上。
小心的觀察著四周,雷歐沿著牆壁往臥房走去,在盡量控製自己的腳步不要發出聲響,還要小心翼翼的避過灑落一地的雜物。沿著牆壁走到了窗台附近,外麵昏暗的月光從柵欄式的破木窗漏了進來,那一絲絲光線非但沒有照亮房間,反而顯得更加的黯淡。雷歐就靜靜的站在那黯淡的光線旁邊,借著光與暗的反差,掩藏自己的形跡。
站了很久、很久,雷歐皺起了眉頭,逃犯的忍耐力有些超出他的預判,心中暗想是不是自己可能真的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那個受傷的逃犯或許真的已經疲倦到了極點,為此深深的睡了過去。如果是這樣的,自己傻乎乎的站了那麼久的確顯得很傻。
雷歐輕輕的邁出一步。
突然,他的心情緊張起來,因為他聽到了,某種壓抑得極為輕微的呻吟聲,這痛苦的呻吟聲先前一直隱沒在黑暗中,直到現在,那個逃犯終於有些忍受不住,露出了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