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了兩百年,忽一醒來斷然發覺自己臉上那塊跟隨了我萬年的胎記乍然消失了,對我來說簡直就是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解放!算上我沉睡的這兩百年,本神女如今已是兩萬兩千兩百歲,是能仗著歲數顯示身份地位的上神,但真正以青瀛神州長青神女的官方形象出現在四海八荒眾人之前竟都沒有幾次。
在我臉上的胎記還能得以遮蓋的年紀,我正忙著同棣康或者大哥二哥一起在四海八荒四處遊玩,為了方便我還總是化為男兒身。就算那種需要陪同父王母後出席的重大場合,我要麼不願意去,要麼就是資曆太低輪不到我們這些小仙什麼事。自我晉升上神之後,胎記開始發難,我更是整天整夜的蒙著那塊父王從天帝那要來的墨卷,再也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但自我從兩百年的睡夢之中醒來,發現臉上的胎記消失之後,我就努力回想以前胎記帶給我的諸多災難,但記憶到九天太子上門提親以後便戛然而止,之後的事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而我越是用力,腦中就像被人澆了一瓢滾燙的熱油一般。
我詢問棣康為什麼我無法記起後麵的事,到底最後我有沒有答應九天太子的親事?棣康搖著扇子將我從頭打量一遍說,一定是因為睡得太久自己編造的一出美夢,睡得太久想不起以前的事很正常,說不定慢慢就能想起來。更何況九天太子根本沒有向我求過什麼親,告誡我要少看些戲本,搞得潛意識都把自己換進去了。末了還開解我道:現在胎記已然消失了,還費力回憶以前的那些痛苦事幹什麼?索性打扮的漂漂亮亮陪他一起到四海八荒勾搭同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仙小神,豈不逍遙快活。雖然棣康說的比較無恥,但我表示還是很心動,既然往事不堪回首那我就不耗費這個心神,畢竟我還是挺懶的,隻是那些真的是做夢?
三個月的清晨,我同棣康飛在初晨的雲端,我蓬萊的表妹生了個兒子,母後讓我前去賀禮,棣康閑來無事要與我前去湊湊熱鬧。正自飛著棣康跟我說,他聽聞在凡間有那麼一個傳說,“打一個噴嚏是有人記掛你,打兩個噴嚏是有人在背後罵你,而接連打三個噴嚏那隻能說明你傷風了。”
棣康跟我說起這個傳說的時候,我已經斷斷續續打個幾百個噴嚏,打得我眼珠子都快飛出來了。棣康看著我又繼續解釋說,這個傳說對於打噴嚏這個數量,隻適用於凡人,而對於我們神仙而言,這個數量就需要翻倍了。棣康話都未說完,我就抓著他問為什麼想不想念,咒不咒怨是看打不打噴嚏來決定呢?為什麼不是看拉肚子,翻白眼,咬舌頭,夾手指什麼的?為什麼偏偏是打噴嚏?棣康翻臉看我,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他這番話隻是為了應景。
我縮縮鼻涕表示明白了各中緣由,因為我正患傷風,說完這段話我就打了好幾個噴嚏,擤了三次鼻涕,擦了兩次眼淚。原本神仙體質不同於凡人,除了長壽,且不會輕易得病,而我也不知怎的就患了傷風,確也令我費解,棣康安慰我說是因為我睡的太多,身體需要傷傷風排排毒才能再次運轉,我聽後覺得挺有道理,當時索性就在涼亭中堅挺著喝了兩碗涼茶,直到我冷的全身發酸,頭暈眼花才訕訕的收了杯子碟子,緊了緊身上衣服縮著鼻涕回屋睡覺,由衷感歎有病的人的確是不能放棄治療。
我捋了捋被風吹散的頭發,順手捏了個決,在手裏變出一小節紫藤花,用花藤將四處飄散的頭發好好束住,免得被我打噴嚏的時候吸到鼻子裏,接著又從懷裏將以前常常戴在臉上的那塊墨卷拿出來遮在臉上,因為這風吹的我的呼吸係統幾近崩潰。棣康轉頭又看看我,不放心道:“我看你這傷風傷的太厲害了,要不然咱還是不去看你表妹生兒子了,我帶你去找藥聖那老頭子去吧!”
我使勁撇嘴,“呸呸呸!是看我表妹的兒子,不是看我表妹生兒子。我曾經有十年住在藥聖的藥閣裏,他家的藥味,我想起來身上都要蛻層皮,可不敢再去找那老頭子,更何況我都睡了兩百年,外界滄海桑田早跟我以前見識的不一樣了,我要好好沾沾仙氣去,興許我的傷風就好了。”說完就拉著棣康一路加快速度朝著東方那片隱在大海之上的仙山飛去。
蓬萊仙島在東海的大海之上,茫茫大海也沒個落腳點,得一鼓作氣飛到蓬萊仙島。但是還未飛到東海邊上,我就覺得全身累的直抽抽,喘著粗氣要棣康在東海邊上的一片樹林之間休息一會。
棣康和我落在一片蔭涼的樹林之間,看周圍綠林環繞,鳥語花香便索性找個幹淨地坐下歇息。我呼哧呼哧的喘了幾口粗氣,又摘下墨卷,擤了擤鼻涕,這才覺得稍感舒適。棣康隨手遞給我一顆藍光閃閃的丹藥道:“把這個吃了,先把氣喘均稱。”我接過藥丸並未放到嘴裏,倒是放在掌心仔細看了又看驚道:“你竟然有長垣丹這種珍品?”棣康在一邊心不在焉道:“還不是你給我的……”。我一聽也驚道:“我給你的?”棣康忽地轉頭看著我滿臉尷尬道:“我的意思是說,還不是你在我身邊噴嚏連天,我怕被傳染,這才把我絕版珍藏的長垣丹拿出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