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記事起最喜歡青瀛神州的風。
兒童時,還不善於法術,隻能趁著青瀛起風時,順風而跑,然後縱身一跳才能禦風而行。有時候時機抓得不準,就在快跌落時,青瀛的風會穩穩的拖住我。待我能真正禦風而行時,青瀛的風就圍繞在身邊隨我一起上天入地。
青瀛神州的風不似其他地方的風帶著要吹倒一切的戾氣,它們無論什麼時候總是溫柔和煦,像一雙帶著溫度的手。它會揚起神州上所有的樹葉,帶起一陣又一陣悅耳的沙沙聲;它會掠過所有的水麵,撩起一圈又一圈悅目的漣漪;它會穿梭在姹紫嫣紅的花海中,沾上幽幽花草香;還會跟個頑皮的孩童一般,輕撫起衣角或者頭發,撩動所有不知名的情緒。
以前不管我走的多遠多久,隻要我一踏入青瀛的結界之中,迎接我的必然就是青瀛的風,它會像一個熟悉的老朋友朝我展開擁抱,那時起在在我的記憶之中,便認定這就是家的味道。
現在的我跟一口虛無的氣沒什麼兩樣,即感受不到青瀛的風,而青瀛的風似乎也都認不得我。我看著風輕輕吹起辰皇太子,二哥和雲初的衣衫及黑發,而我就這麼站在一旁,淪為一個局外人。
我看著雲初望向我的目光,這麼一刹那我以為他能看見我,直到他手中的靈犀光芒一閃再閃,見辰皇太子從懷中緩緩拿出碎成兩半的靈犀,抬頭對上我的目光。也不知什麼時候眼裏泛起一層水霧,雲初就在眼前,我想重新感受他手掌和懷中的溫度,但已是無能為力。
雲初麵目表情的朝辰皇太子緩緩飛去。辰皇太子將手中碎成兩半的靈犀遞到了他麵前,臉上同樣也沒帶一絲情緒道:“她讓我把這個交還給你。”
良久,雲初伸出手接過那兩塊碎掉的靈犀,用沙啞的聲音問道:“芽果呢?”辰皇太子沒有說話,二哥站在一邊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忽然之間,隻聽的到“砰”的一聲巨響,一白一金兩道光芒在空中瞬間一擊,之後迅速分開。二哥眉頭一皺上前一步喊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雲初沒有理會二哥,雙眼通紅滿臉殺意,右手蒼雲劍白光熠熠直指辰皇太子,雲初厲聲問道:“為什麼又是你?”辰皇太子右手之中的元劍劍尖指地,他深深呼吸,臉上有傷痛之色,一句話也沒說出口。
就在這時天地忽然劇烈抖動起來,我們雖身處半空都不由得身形一晃。起先我還以為是他們鬥法的結果,直到聽到地麵上傳來一陣驚呼,低頭一看見地麵之上那些裂開的巨型溝壑,就像一塊柔軟的豆腐一樣就這麼輕而易舉的下陷撕開,地麵上很多散仙猝不及防的摔進那深深的黑淵之中,頓時驚叫之聲四起,二哥眉頭一皺飛身而下。
我轉頭看著辰皇太子,見他眉頭緊鎖,也正看著我,我忙飄到他身旁問道:“難道是?”辰皇太子麵色更沉小聲道:“等不到明天了,我們必須現在就走。”辰皇太子不等我有任何反應,袖袍一揮便把我收入其中。
辰皇太子轉身便要走,雲初又擋在他身前,這時的雲初臉上全無肅殺之意,蒼白著臉漠然的問道:“芽果在這裏是嗎?”
辰皇太子左手輕動,微微點頭。雲初抬眼看著辰皇太子,兩眼之間光芒閃動,似有千萬句話要說,最後隻道:“這是她最後的宿命?”辰皇太子臉上悲傷之意一閃點了點頭,然後飛身出了青瀛的結界。
雲初獨自一人站在半空之中,仰頭看天,隨後閉上了眼,兩行清淚緩緩流過臉頰。
辰皇太子說沒有時間了,那是不是我連父王母後大哥的最後一麵也見不到了,還有棣康,我還想告訴棣康他同綠熏玄女之間的誤會呢,還有我的小仙娥小景,還有還有……唉,罷了,就這樣吧。
我窩在辰皇太子的袖袍之中,忽見他袖袍之中有一物甚為眼熟,卻是凡界地脈宮中的那個裝有地脈的石盒。這個由盤古化身而衍生而出的新地脈,能延續神界生命的新地脈,讓我付出生命換來的新地脈,此刻正安安靜靜躺在辰皇太子的袖袍之中。我甚想看看這石盒中的新地脈長的什麼樣子,雖然知道我摸不到任何東西,但還是伸手想去碰碰那讓我沒了性命的石盒,下一秒出乎了我的意料,我竟然能將石盒拿在手中!
真是氣煞我也,想碰二哥和雲初碰不到,沒想到拿這石盒倒挺順手,這神識做的我真是滿肚子疑問。深深呼吸之後,我將石盒打開了,原本以為裏麵一定會有什麼金光萬丈的東西,再不然也應該有什麼靈氣仙氣逼人的物件,但石盒裏空空如也。我將石盒反反複複的翻來看去,依舊什麼都沒有。難道這新地脈被辰皇太子轉移了?
我正想的入神,這辰皇太子的袖袍頓時翻湧不止,我隨著這巨大的震蕩上下顛簸。這辰皇太子怎麼連我這口氣都裝不住,沒事幹嘛大動幹戈的甩袖子?指不定又在哪個地方耍神威了?就在我覺得自己這一絲絲神識即將被這大震動晃散的時候,我終於被甩了出去,同我一起被甩出去的還有我手中的石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