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末帶著參商回到城主府,絳夕已經扶著城主府的朱漆門框在等他了,眼中滿是盈盈的期盼。
參商和容末在夜色中落到城主府的燈火輝煌裏,絳夕才看見這二人的姿勢,當時便驚了一下,蹣跚著受了傷的腿腳迎過來要扶,“師父,你這怎麼啦?”
參商撐著容末的小肩膀站好,笑道,“無事,受了一點傷,過幾日就好了。”
他修長的手掌伸出去,輕輕摸了摸絳夕柔嫩的臉頰,眼睛裏滿當當的柔情,笑道,“讓我好好看看我的小徒弟……”
絳夕羞惱的縮了一下,卻又依賴的去蹭了蹭他溫暖的手掌,眼睛明亮亮的看著他,“師父,你終於回來了,以後,再也別走了。”
參商溫和的笑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我可舍不得我小徒弟。”
丹婆從大廳裏走出來,看見參商站在燈火裏的身影,一下子眼眶便紅了,衝到了他麵前哽咽著恨聲道,“你,你怎麼不死在外麵算了?”
參商笑著去抹掉她滾落下來的淚珠,“五妹,你還小麼,還在這裏哭?”
丹婆又氣又笑又哭,去胡亂的抹了抹眼睛,便忍不住撲進了參商的懷中,悶聲大哭道,“你是我大哥,我怎麼和你比,都是小的,難道我在你麵前,都不能哭了麼?你一言不發的一走就是那麼多年,還不許我哭麼?我這些年,要真是為你哭,早已經把眼睛哭瞎了。”
參商把個子嬌小的丹婆摟緊懷中輕輕拍了拍,對著絳夕笑道,“看你婆婆這樣子。”
絳夕笑著把他的另一隻胳膊抱著,一行人往大廳走過去,參商看看大廳裏躺了一地的傷員,問道,“剛是和哪一方打了,我走了那麼些年,人間是徹底變化了。”
容末道,“還是道玄門,他們現在沒落了許多,與我們打一打,有時候倒是我們占了便宜。”
參商搖搖頭,“道玄門,也該好好處理了,既然點塵已經想起來他的身世了,等他有空,讓他來見我。”
丹婆也漸漸緩和了激動的心情,收了眼淚,從參商懷裏掙出來了,道,“大哥,你不在這些年,妖界被那些不長進的長老們都給敗壞了,成天的躲著不敢這樣不敢那樣,現在外麵根本沒有妖界的威名在了。今天我要帶著幾個孩子來給絳夕援手,那幾個都推三阻四,要不是我說你回來了,估計都帶不出人來。還好是沒有耽誤了事情,不然我真是要回去與他們算賬的。”
參商笑了笑,“我走之前留那幾個膽小怕事的給你們,就是怕你們趁我不在的時候到處惹事,放心,既然我回來了,妖界也該出世了。”
絳夕在一邊一直想問絳冬的消息,但丹婆和容末一句一句的把她說話的機會都給堵住了,她又是著急,又是害怕,幾人都已經走過了大廳,往後麵的住處走去了,燈火也漸漸暗淡下來,她才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一下丹婆將要說的話,急道,“師父,我姐姐呢?你不是去找她的麼,你找到了嗎?”
參商避之不及,腳步便停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容末和丹婆一直堵著絳夕問話的,現在也不敢再插嘴了。
氣氛一時間死寂下來,絳夕恐慌的看著這三人的神色,哪裏還不明白參商帶回來的消息是什麼,立刻臉色就白了一層,不可置信的道,“師父,你不是說去找她的麼,你找不到她,你為什麼回來了?”
參商低落下來,低聲道,“小夕兒,是我對不起你,把你姐姐弄丟了。”
絳夕飽受打擊的退了兩步,臉上突然帶上了些許說不清的瘋狂,低低道,“你們,都不喜歡她,去找她,也不盡心去找,找那麼多年,找不到就回來了,把我姐姐的靈魂丟了,我留下她的身體,又把她的身體毀去了,你們都不喜歡她……”
參商被她這話傷的不輕,受了傷的軀體強撐不住,忍不住又咳了起來,低沉的怒道,“她也是我培養了那麼多年的弟子,我疼她與疼你是一樣的,我怎麼可能不盡心去找?我知道你傷心,但你不要失了分寸了!”
絳夕被他這種從未見過的怒氣鎮住了,但緩過神來,神色間的瘋狂和戾氣卻更加嚇人了,早已經恢複了清淡的嗓音突兀的變化為傷痛至極的那種嘶啞,喃喃的瘋狂的聲音在夜色裏分外嚇人,“我去找我姐姐,我自己去找她,你們都不盡心,我自己去找她……”
她這樣毫無邏輯的念叨著,眼神也漸漸空茫起來,帶著腿腳上的傷口,身軀搖搖晃晃的往說不清的方向走過去,嘴裏念叨著的話漸漸變成聽不懂的胡亂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