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頓時變得針鋒相對起來。突然有一個輕柔的聲音打斷了這片沉默。
“參見二皇子。”竟是那個柳依依,她今日穿了一條柔絹曳地長裙,翠綠的顏色更印得她眉清目秀。迎麵走來,鼻尖掃過一抹幽幽的冷香。我還在想她要做什麼,她就已經擋在了我麵前:“王妃是因為憂思過度才失憶的,與王爺無關。”
“沒想到柳姑娘還在這王府上寄人籬下啊,你們柳府算不上達官貴族好歹也是一方富賈,怎麼連自己的閨女都容不下了,”沈淩天玩味地笑了笑,“莫非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柳依依麵色一僵:“莫不是有人棒打鴛鴦,依依現在也是過著郎情妾意的日子,還犯不得二皇子來操心!”
看這樣子……這個柳依依還敢跟二皇子頂嘴,莫非是昔日他倆也有一腿?
歐陽雲飛大概是看局勢不對,伸出另一隻手在沈淩天看不到的地方向後拉了柳依依一把,轉手就把我微微送了出去,自己也挪了挪步子,她就被擋在了我和歐陽雲飛後麵。
“柳姑娘的脾氣還是這麼倔可不行,得跟我們如如學學什麼叫小不忍則亂大謀啊。”沈淩天順勢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端了下人送來的熱茶慢悠悠地品了起來。
一時之間又滿座無聲,大概都在猜測這個脾氣古怪的皇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歐陽雲飛見此,揮手摒退了下人,語氣微微凝重起來:“二皇子,如薑小產的事情確是王府的過錯……”
“依我看來是你身邊有人下作吧。”沈淩天的臉突然就黑了下來,目光直抵我身後。
“沈淩天你別太過分了!”本來被我們擋住的柳依依猛地站了出來,一張小臉氣得煞白。
砰!
玻璃渣混合著點點茶葉碎了一地,好像在昭示它的主人暗藏了多少怒氣。
“柳依依**別給老子裝!信不信老子一句話就讓你滿門抄斬!”沈淩天一下就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表情像要吃人一樣的凶狠。
原來皇子發怒也會爆粗口啊,我咽了咽口水,心裏捉摸著要不要用自己的身份去給獅子捋捋毛。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的什麼主意,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們從小相識的份上,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哪還有命站在這裏,”沈淩天話頭一轉就對準了歐陽雲飛,“歐陽雲飛,你也給我聽好了,要不是當初我妹妹死活非你不嫁,我怎麼舍得把她嫁給你這麼個玩意兒,你不懂珍惜也就罷了,如今害得她流產,你是要拿你全府上下幾百條人命跟我父皇母後交代嗎?”
開什麼玩笑!我心裏一跳,這玩大發了吧?小產事是大,但是要這麼多人賠命也太荒謬了。想了想還是隻能我這個嫡親妹子親自出馬。
我走上前輕輕拉了拉沈淩天的袖口:“二哥,你別發脾氣了,父皇母後那邊等我身子好了再去說說好不嘛,是我自己不小心。”一邊使勁地眨巴眼睛,試圖做出一副水汪汪楚楚動人的樣子來。
沈淩天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額頭:“如如,你說話怎麼變成這樣了?”
操!這個不懂風情的呆子!我這叫賣萌!賣萌懂嗎!
但是在這種萬不得已情況下我隻能換了個黯然的表情,也不知道合不合他的意:“這次的事情誰也料想不到的,既然我已經忘記了過去,那就重新開始一段旅程吧。”
沈淩天奇怪地盯著我,好一會兒才神情凝重地俯下身子,雙手微微用力鉗住了我的肩膀。
“如如。”
“嗯?”我心裏呐喊著,這個小名真是夠惡心的。
“二哥在。”
我很難描述出這種感覺,雖然我從前並沒有哥哥姐姐,不知道兄妹情親是什麼滋味。但是在那一瞬間我的的確確從他的眼神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就好像是離家久了的漂泊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避難所,明知道那並不是家,但是卻被這風雨中唯一的屹立不倒感動了。麵對這種深情,我隻能自私地點點頭。畢竟這原本並不屬於我。
如果將來有一天他們知道了我不是他們所認知的沈如薑,不知會怎麼對我。是棄之如履還是念及一絲情誼?
沈淩天輕手輕腳地把我攙了起來,嘴裏還嘟囔著:“這才幾天就下地了,**還要不要命了。父皇母後都擔心得很,最近宮裏又忙,才急詔我趕快回來看看你。”
歐陽雲飛正要接過我的手,被沈淩天不著痕跡地避過。我不由得露出了這幾天來最真心的一個笑容。
“二哥,我沒事。”
“瞎說,你要是不好好養身子,以後上不了樹爬不了牆,就別跑去跟父皇告我的狀,我可舉不動你!”
……什麼?上樹爬牆?
這公主還這麼能躥?就這體格……真是看不出來啊。我隻能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眼見著沈淩天的火氣下去了,歐陽雲飛僵著臉搭了一句:“氣消了吧。”
“一半。”沈淩天頭也不抬,隻顧著給我這個寶貝妹妹剝橘。
看樣子這兩人關係也不一般,聯係沈淩天先前的話,可能他們這些人都是一塊兒長大的。後來大概是因為我,似乎變得有點複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