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我不知道父母姓甚名誰。從我記事起,我就一直跟著師父。
師父從沒說過我生於何年何月,也沒教我算過年月曆法。因此至今我仍不知道自己年庚幾何。
我跟師父一直住在一座無名山中,從來不曾下山半步。每當我提及此事,師父總是勃然大怒。然後厲聲質問我:“劍法練到第幾層了?靈力修到第幾層了?憑你這點微末本事,下山不出三日,立時身首異處!你當下山真是那麼好玩嗎?”
山上隻有我和師父,還有一座師姐的墓。我從來沒見過這位師姐,卻把她想象成世界上最和藹可親的人。有時夜深寂寞,我就坐在師姐墓前,問她外麵的世界到底是怎生模樣,是否真如師父所說那般步步凶險,有去無回。那時淡紅色的月光傾灑下來,薄薄的一層鋪在師姐的墳頭上。偶有微風拂過,樹影隨之晃動,伴隨著葉間的沙沙聲,整個世界顯得靜謐而又荒涼。
師父曾今教訓過我,當年師姐就是深夜偷跑下山,第二天才被師父發覺,就找回了她的屍首。可能是怕我再犯和師姐一樣的錯誤,師父告訴我說這座山的四周已被他設下了極其厲害的機關,走錯一步,立時命喪黃泉。因此這麼久以來,我從來都隻敢在師父限定的範圍內活動,如果要再遠一點,就要使用其他步法,才不會被師父的機關所傷。可是師父從來沒教過我那些步法。
師父一直教我練劍,教我修靈力。師父說靈力為本,劍法為末。隻要靈力深厚,再粗淺的劍法也能發出開山斷流的威力。
最開始的時候,師父教會我一招新的劍法,都要和我拆招比試。可是在很久以前,師父就早已不是我的對手。有一次師父跟我拆招,被我一個失手,震得飛出老遠,口中不住嘔血,三日方止。從那以後,師父便不再與我拆招,也不再傳我新的劍法,隻讓我每日溫習舊招,同時不停修煉靈力。
即使如此,師父還是不肯讓我下山。他說若是在從前,以我的本事,要出去闖蕩江湖,行俠仗義本是綽綽有餘。可是如今外麵妖魔橫行,每走一步都會有極大的風險。這些與人過招的本事早已無用,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即將麵臨的是怎樣的怪物。每當說起這些,師父的眼中總是透射出一種極度恐懼的目光,仿佛親眼見到了什麼異常恐怖的景象。
在山上的日子非常無聊,師父不與我拆招,也不與我說話,隻是每日督促我勤修靈力。而此時我的靈力也亦非師父能比,不然上一次我也不會失手將師父震傷。師父說靈力修煉到極處,能自然而然地灌注於四肢百骸,不用刻意催發,舉手投足便能傷人於百尺之外。我自然是還沒有達到這種境界,師父說,能達到這種境界的人,他連見也沒有見過。可是即便如此,師父還是毫不鬆懈地督促我往這個境界努力。就連他自己,也是一日不停地苦修靈力,雖然過了這麼久,他的靈力似乎一點也沒有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