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跟他講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回頭。背轉過身的他神色落寞,捏緊了拳頭去聽。
她說,“嘉義哥哥,我再問一遍,你真的不願意帶我走?”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國師內心幾乎是嘶吼但語氣卻是壓抑,“公主,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好,你走。”
國師走到轉角處,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隻一眼,就已經注定生死離別。他心心念念的人披散了烏黑的長發,在他身影即將消失的那一瞬,狠狠的將玉簪刺入脖頸……
心跳停止呼吸滯留,他幾乎是飛撲上前,“瓊華!”
瓊華倒在了他的懷裏,再也不會睜開那雙琉璃珠子一樣的眼睛看他,不會用細嫩的手指拉他的衣擺,也不會興奮的在他耳邊訴說她又學會了什麼刀法劍法……
她死了,帶著恨與失望。
嘉義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麼感覺,語言不能形容的感觸包圍了他。掌下的小臉還帶著餘溫,卻再也不會漾起好看的酒窩。
手背上,幾滴清水暈染開來。
原來,不知在什麼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麵。
你回來好不好,我帶你走,哪裏都行!隻要你回來……
如今瓊華站在他麵前,他卻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不,更準確一點……應該是飄在他麵前。
“公主,你——
“叫我夏夏就好啦,”夏夏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大家都是這麼叫的。還有啊,你真的確定我是瓊華公主,沒搞錯?”
冰棺裏的人,模樣明明就是阿花形容的瓊華公主。聽說她不願遠嫁番邦,故而以死相抗。半截玉簪折在脖頸裏,該是何等的勇氣。
但依夏夏對自己的了解,很顯然不會對自己這麼凶殘的麼。
國師眼神落寞,卻還是高冷不可接近的氣質,“我很確定,你是公主。”
“哦。”
為什麼是這個反應,公主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忘了陽世的事兒了。”
夏夏抓抓腦袋有些煩躁,找回記憶的方法飼主還沒說呢就走了。難道要自己想辦法?
對了,她記得鬼肆裏有魂是見了至親至愛才回憶起來的。這辦法應該試一試。這麼想著,夏夏道,“嗯,瓊華公主死之前有什麼至親至愛的人嗎?能不能讓夏夏見見?興許夏夏就想起來了呢。”
至親至愛?國師微微攥緊衣袍,“公主至親之人乃是先皇……”
先皇?先皇是死人了吧?那你還告訴我有什麼用?夏夏暗自嘀咕,循循善誘,“那,至愛之人呢?”
別為為什麼她知道瓊華公主怎麼死的卻不知道瓊華公主的至親至愛,畢竟,阿花也隻是隨口一提講了點皮毛。這跟她知道瓊華公主巾幗不讓須眉卻不知道瓊華公主到底如何巾幗不讓須眉是一個道理——她隻知道個大概。
國師眼中閃過一抹傷痛,許久,在夏夏要等的不耐煩的時候,終於還是沙啞著喉嚨開口,“是微臣。”
天曉得說出這句話需要他多大的勇氣。攥緊了的手指自暴自棄似的鬆開,恍然間已經滿手是汗然濕了衣袖。他竟是連承認自己是她心上人的勇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