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緊手裏承裝忘憂蠱蟲的瓶子,豔鬼不著痕跡的深呼氣,“飼主,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為了激飼主帶上小鬼頭,她還不忘嫌棄的看了夏夏一眼。
果然,小鬼頭很識時務的掙開飼主,“那什麼,你們聊你們聊。”
“過來,”飼主不容分說的拉了夏夏,警告的看了豔鬼一眼繼續說道,“這關乎你到底是留在人界,還是回到鬼肆。難道夏夏不想聽聽看?”
“想……是很想,可是——”
“想就成,沒有可是。”
豔鬼眼看著飼主輕車熟路帶著小鬼朝一個方向走,心下五味雜陳。落寞、憤恨、嫉妒,忐忑、心虛、緊繃……
她恨夏夏能讓飼主如此寵愛,卻又無法將錯全歸咎於什麼都不懂的小鬼身上。她忐忑這麼做會不會被那個精明的男鬼發現,卻又不忍放棄甘願冒險一試……
如果飼主能夠忘卻,她就放小鬼一條生路。這麼想著,她自己都忍不住唾棄自己苦笑著拆穿自己的謊言,‘你有什麼資格不放過小鬼呢?原本就不是小鬼的錯啊……’
說到底,她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壞。
雖然她之前處處針對夏夏,嘴上也不依不饒。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感激小鬼、有多感激那個癡情絕情的女仙。
還記得她偷偷跑去誅仙台,親眼見到那女仙被心愛之人拋下凡塵的畫麵……
“你犯下天庭大忌,本尊留你不得。”
“我知道。”
一襲白衣的謫仙歎口氣,“天下或將大亂,我佛須將普度眾生。焚天珠,你明白本尊的意思嗎?”
“……我明白。”
沒有歇斯底裏的反抗,沒有痛心疾首的祈求。焚天珠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就好像她從來不曾愛上不該愛的人……也從來不曾犯下天規一樣。
她一步一步的向前,仿佛遊走在花叢中的月神,安然自若、如履平地。
若不是那白衣上暈染開來的紅梅,任誰也想不到她腳下是荊棘遍布刀刀入骨的誅仙台吧?
看到這一幕,饒是豔鬼這般的情敵也動容了。可那神壇上心係蒼生的謫仙,卻是眼睜睜的看著,也隻是眼睜睜的看著……
“夏夏與那遠山道士一處,食肉了?”
突然開口的飼主喚回神遊的豔鬼,她不著痕跡的藏了藏袖口的忘憂蠱尋了張椅子坐下。她聽著小鬼語氣愉悅的說著揚州城的美食,一時間竟是無法將她與先前聯係在一起——六道輪回最是磨人,那人果真是個心狠的。
飼主撚了酒杯微微彎了唇角,對於夏夏食肉這件事兒那可真是喜聞樂見。佛道齋戒,雖然這麼吃著一時半會兒沒什麼大問題,可終歸算是破戒的。
珠子的靈魂是一團佛氣,先前有肉身時食肉自然無妨,如今卻是佛氣本身殺生了。
“飼主,您喝茶。”
夏夏在豔鬼抽風的眼色下不得不拿了茶杯去給飼主,“花滿樓的茶葉還是很香的。”
眼看著飼主接過茶杯薄唇輕抿,豔鬼繳緊了手指。這忘憂蠱沾染佛氣,又是焚天珠親自下蠱。隻要他飲下去,以後再也不用承受走火入魔的苦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