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龍很難想象夏夏懷了孩子的模樣，但比起這個，他更難想象天尊柔和下來放低身段的樣子。
見兩人愣愣站在門口，歡喜羅漢咳嗽了一聲。
天尊行雲流水的收回手，絲毫沒有被抓奸在床的慌張。也對，他不需要慌張。墨龍自嘲不已，心道他並不是從誰手中搶過夏夏，是夏夏心甘情願。
他坐在那裏，依稀是當年遙不可攀的樣子。手裏的藥碗輕輕擱置在桌子上，掖了掖夏夏身上的被子方才轉頭，“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幾人的關係已經相當明了，他作為大哥的關懷也毫不掩飾。
楚懷瑾還好，沒有記憶不覺得怎樣。可在君夜眼裏，就有些難以接受了。不是兄弟也就算了，他尚且還能接受天尊的做法。可他們竟然是親兄弟……
“冥火炙烤，惡泥纏身。這對旁人來說幾乎是致命，可對於神族，卻隻傷及九牛一毛。能傷成這樣，君夜也是好本事。”
君夜不想搭理天尊，扶著楚懷瑾一步一停往前走，站在夏夏麵前定住。他伸手，握住夏夏細弱的手臂，焦黑的手指卻是感受不到任何跳動。
“你對她做了什麼？”
“她還活著。”天尊這麼說，一根一根拿下君夜的手，沉默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整個過程不過幾分鍾時間，快的，懷瑾都來不及梳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誒，你去哪兒？”歡喜羅漢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腳步聲漸行漸遠，很明顯追了上去，“這一攤子事兒，你就這麼走了？”
天尊或許回答了，又或許沒有回答。總之懷瑾走到門口的時候，隻來得及捕捉到他離去的背影。然後是歡喜羅漢跳腳大罵，“好，你走，趕明後悔了別指望我會幫你！踏出方丈山的門，我們絕交！”
歡喜羅漢罵來罵去聽不到回音，憋了一肚子的氣。腳下生風走進來，咬牙切齒盯著這一大家子許久許久，認命走過去查看墨龍的傷勢。
“前輩，她這是怎麼了？”
墨龍大概意識到是他灼傷嚴重失去了觸覺，夏夏沒有死。可這並不能讓他放心，好好的，這麼臉色慘白的躺著，任誰看到也不可能覺得沒事吧？
“她啊，”歡喜羅漢剛想說她沒什麼事，但一想到方才憋那一肚子氣。冷哼一聲轉了語調，“她沒什麼事，就是孩子沒保住。”
尚嫌不夠，歡喜羅漢壓低聲音煞有介事，“你怎麼回事兒？”
什麼叫他怎麼回事兒？墨龍正怒火中燒，一聽歡喜羅漢這麼問，沒好氣回答，“還不是為了抓住魔鏡。”
他被神荼推進地火泥沼裏的時候，手裏的魔鏡已經是毀了大半。他以為毀了魔鏡，神荼便是未卜先知，可掉進泥沼方才發現，神荼似乎對於墨鏡是死是活並不在意。
魔鏡生於泥沼，長於地火。掉落下來對他來說除了不會有什麼事兒，甚至是墨龍打破了的鏡麵，也在地火的包裹下漸漸生長了出來。正如天尊所說，地火泥沼對他們神族造成不了致命的傷害。他完全可以第一時間跳上來離開萬鬼獄的。可這樣一來，魔鏡就會恢複如初，神荼便要如虎添翼勢不可擋了。於是他沒有跳出來，而是彎腰摸索魔鏡，直至將那有了自主意識亂竄的鏡子抓住，緊緊地抱在懷裏。至此，他腿上皮肉全數損壞，再無力氣踏上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