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裁的小妻子(林雁飛)
今天是米璿爸爸媽媽的銀婚紀念日。
家裏舉行宴會,米璿卻坐在自己這二十平米的小屋裏,麵前盡管放著幾本自己喜歡的書,卻一字一行也看不進去。
原本,米母堅持等小女兒米璿考上大學後再和丈夫舉行銀婚,來一個三喜臨門,誰知高考放榜,米璿再次名落孫山。
今年暑假,已經是米璿第三次高考落榜了,這份“打擊”,使米母好長一段時間都悶悶不樂的。
幸好她剛剛大學畢業的大女兒米嫣進入了人人羨慕的外企,得到一份高薪工作,她大女兒的未婚夫——她的“準女婿”韓東在比賽上拿了最後一塊金牌,光榮從國家隊退役,順利做了花樣滑冰的教練,才使得她又興奮起來了,忘記小女兒米璿落榜帶給她的煩惱和恥辱,廣發請帖,邀請她和丈夫的老朋友以及這些人的子女,她大女兒米嫣和“準女婿”韓東的同學,來參加她的銀婚慶典。
這絕對是個盛大的宴會,而米璿隻能孤獨地坐在房間裏發呆。
天快黑了,客廳裏人聲鼎沸,想必客人們都已經到了吧。米璿實在不想若無其事的出去參加宴會,那樣的話那些伯伯伯母叔叔嬸嬸哥哥姐姐們看到她,勢必會向米母詢問她的情況,恐怕那時母親又會抬不起頭了。
可是韓東哥一定也來了。想起韓東哥,她又忍不住想出去。
就在她猶豫不決時,敲門聲響起,門被推開了,來的人正是韓東。他走了進來,一直走向米璿麵前,笑著看她,“你真的不準備出去嗎,璿璿?”
看見了韓東哥,她臉紅心跳,她真的很想見韓東哥,但她擔心韓東也會看不起她。她隻能低著頭,緊閉著嘴,一語不發。
“給你準備的衣服也沒換,妝也沒化,像個小麻雀,看你那頭亂蓬蓬的頭發。”韓東學習米父的語氣繼續道:“璿璿,我從沒有希望你跟你的姐姐一樣,因為你是你!”
看著韓東學習米父的樣子,米璿這才忍不住笑了,“但是……我真的怕給媽媽丟臉。而且我也實在不想出去。”
“我不想強迫你,可這麼重要的日子你不露麵,客人要說閑話的。”韓東依然學習米父的語氣。
“是不會有人發現少一個我的。”她淡笑一下。
“誰說的,爸爸不是發現了嗎?好啦,我的璿璿寶貝,給爸爸一個麵子吧。”韓東學米父的樣子拍拍她,“爸爸要忙著招待老朋友實在抽不開身,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說完,韓東笑道:“米伯伯招呼客人實在抽不開身,所以讓我來找你。我剛才說的話都是他要我對你說的。”看看米璿,他又說:“喂,璿璿,你真的不想出去嗎?外麵可熱鬧了。而且……韓東哥我還等著跟你跳個舞呢。”拍拍米璿的頭,“我等你璿璿,快點下來。”他邊出門邊說:“我得走了,不然你姐姐又不高興了。”
“韓東哥?”看著他的背影,米璿喊了一聲。“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韓東哥我是那樣的人嗎?”他笑笑後出了門。
呆呆地看了一會被韓東哥關上的門,米璿歎口氣站起來,走到鏡子前用梳子梳了梳她那長及脖頸的蓬鬆的娃娃頭,看看鏡中的自己,粉白色半袖,半舊的牛仔褲,可真不像參加宴會的人,更不像一個千金小姐。
但是,換不換爸爸為她準備的漂亮裙子又有什麼用呢,她不是姐姐,沒人會注意她,更沒有人會讚美她,她隻是一隻小麻雀而已。
這樣想著,她鼓足勇氣打開房門,悄悄下了樓梯,來到客廳。
一走進客廳,她就被眼前的場麵震懾住了。
沒想到真的會來這麼多人,沒想到真的會這麼熱鬧,到處都是西裝革履的男人和珠光寶氣的女人,到處都是酒杯交錯和笑語喧嘩,人群東一堆西一堆的聚集著。
客人分成了明顯的兩類,一類是長一輩的,以她母親為中心,像韓伯母等人,她們正和母親聚在一塊兒舉止優雅地談論著什麼。
這些人和米母是結拜姐妹,年輕時彼此炫耀男朋友,現在呢,又彼此競爭丈夫的事業,炫耀兒女。還好,米父是一家有名集團公司的股東,事業有成,沒丟米母的臉,米璿的姐姐又是那麼優異,也給米母爭足了麵子。
而另一類是年輕的一輩,以她姐姐為中心,像韓東哥以及他們的同學。米嫣和韓東正在卡拉OK前隨著恰恰舞曲親密地跳著拉丁舞。
米璿的出現顯然沒引起人們的注意。這樣也好,免得那些人來“安慰”她的“三次落第”。
她一個人靜靜走出別墅,來到花園的遊泳池邊。
跟室內的笑語喧嘩相比,這兒卻是個安靜的所在。這一片天地好像是她的,她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裏。她愛熱鬧,但更愛冷靜;愛群居,但更愛獨處。
像今晚,她沿著池邊一個人站在這,抬頭仰望蒼穹,什麼都可以想,什麼都可以不想,就是個自由的人。白天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說的話,現在都可以不理。這是獨處的妙處。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樣子早已經落在一個男人的眼裏了,卻還渾然不覺。
黎英凱是想出來抽支雪茄,順便透透氣的,他遠遠走過來,就看見一個纖細瘦小的身影孑然獨立在遊泳池邊,似乎沉浸在一個自己的世界裏凝思著什麼。
這一畫麵讓他禁不住覺得:這是一個“世外仙姝”般孤高淡泊的小女孩,室內笑語喧嘩,她卻不跟眾人在一起,獨自站在“燈火闌珊處”。她,唱起了歌……
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隻留給天空美麗一場,曾飛舞的聲音,像天使的翅膀,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她的音調很淒涼,她的歌聲動人心腸,也許她在為過去哀傷,也許她在唱生活中的痛苦和憂傷;不論她在唱些什麼,歌聲好像永無盡頭一樣。
黎英凱就這樣凝神屏息的聽著……後來這歌聲雖已消失了,但卻長久地留在了他的心上。
半晌,聽見幾聲輕微的咳聲響起,米璿驀然回過頭,看見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
月光下,她看見男人那利落有型的短發,那對濃濃但並不長的眉毛和深邃迷人的眼睛,還有他那嘴巴上蓄出的淡淡的胡子:男人英俊儒雅的氣質中透露出幾分硬朗與滄桑。他有一張顴骨略高且不很年輕的俊朗臉龐,他大概在四十五歲左右。
米璿不知道,她看不出男人的具體年齡。可是,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人,卻又想不起來了。
見米璿發現了他,他立即鄭重的說了聲“對不起啊”。本來打算“偷聽”的,結果卻因為嗓子突然癢起來而抑製不住地咳了出聲。
天!他站在她身後多久了,難不成一直都在,那他豈不是聽見她唱歌了?
米璿想趕快逃離這裏,可是尷尬卻使她連動也不能動。她想不到的是這個男人居然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朝她緩步走了過來。
“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不喜歡熱鬧嗎?”他考慮到自己的冒昧,因此問得很是猶豫。
“嗯。”
“像你這般年紀的小姑娘,很少有你這樣不愛熱鬧的。”他的話音剛落,一串近乎“狼叫”的歌聲從別墅裏傳出來,使得他和米璿同時笑出聲。
一定是韓東哥的那個同學,笑笑之餘,米璿不禁又想起了韓東,想起他那高大纖細的身材,他那酷似新生代偶像吳尊的麵容。
“你是被邀請來的客人?”他繼續問道。
“啊,什麼?”米璿的思緒被打斷。在聽他重新問一次之後,道:“不是,今天舉行銀婚慶典的是我爸媽。”
“哦?”黎英凱心想,原來她是雲宏學哥的女兒,那她應該是第二個女兒米璿了。“你應該在裏麵才對。”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一言難盡。”她苦笑了一下。
“不嫌我多事的話,能跟我說說嗎?”他有一種想去深入了解這個小姑娘的衝動。
沉思了片刻,米璿扭頭看著他,看見了他臉上溫和的笑容,還有那深沉溫柔的目光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竟願意把傷心事說給他聽,仿佛說了之後那些憂傷會全部不見。
“我之所以不在客廳裏,是不想媽媽看到我,免得她又為我落榜的事不開心。你不知道,今年已經是我第三次高考落榜了。”
“那又怎麼樣呢?”他微蹙起眉,滿臉的困惑。
“就因為這樣,我要承受媽媽的責罵和別人的嘲笑,在她們看來沒考上大學就是恥辱。我姐姐是輕鬆就考上了大學的,現在又進了知名外企。可我呢,連一所最壞的大學也沒考上。其實我自己並不在乎沒考上大學,隻是受不了別人過分的‘在乎’。”
“人不一定非讀大學不可。人生的學問,並不都在大學裏,人從實際的生活裏,完全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
米璿歎口氣,“這些我跟媽媽不知解釋多少次了,可沒有用,她隻想把我培養成第二個姐姐,想讓我和姐姐一樣。”
“這又是何必呢,兩個女兒一樣,還有意思嗎?”他看看她,“每個人都有過人的長處和才能,每個人也都各有所短。上帝創造眾人時,就賦予了每個人不同的閃光點。有人安靜並富於想象力,有人開朗並善於交際。”
“可在媽媽的眼裏,我的‘所長’一文不值。”
“事在人為,我相信她終有一天會理解你、支持你的。”
“但願吧!”她並不抱多大信心,笑笑後,換了話題,“總站在這還真不是回事,多謝你提醒我,我是該進去。”從內心裏,她也不想躲一輩子的。
當米璿和黎英凱一塊由花園進入玻璃門,走到客廳的時候,客廳裏的景象已經變了,幾條長長的餐桌早已撤除,房間陡然顯得空曠了許多。
多數的客人都在雙雙對對跳著交際舞,隻剩下韓父、韓母。而米嫣和韓東以及他們兩個的那幫同學則都擠在室內,又唱又鬧。
米嫣和韓東依然在跳拉丁舞,他們兩人的舞步都優美而純熟,再加上兩人都有著十全十美的外表,在室內那柔和的燈光下,他們像是偶像劇裏的男女主角。
當米璿注意到父母和韓伯父韓伯母站在門口,眼睛全部發亮的看著他們時,就猛覺得心頭痛了一下。
她笑問身邊的黎英凱:“你看我姐姐,她是不是很美麗很美麗?”她的美閉月,她的美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