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帶著韓慕遲等人在公堂上肆無忌憚地鬥地主時,捕頭莫思成就站在公堂門口,但他沒有好奇地圍上去插一腳,更沒有跑去張大人那裏告狀,一個曾被眾人公認的無腦大個子,在這一刻表現出了絕對的冷靜與睿智。
莫思成匆匆回到了家裏,把公堂上荒唐的一幕告訴了莫留青。
莫留青似乎逮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樣,流露出得意的笑容,頗有深意地道:“想不想啊想不到,他雲霄聰明一世,也有犯糊塗的時候,很好!暫且讓他玩個痛快!”
莫思成也覺得這是一個收拾雲霄的大好機會。
但是看了父親這高深莫測的表情,覺得話中有話,不解地問:“爹,他在公堂上肆意妄為地玩樂,那就是藐視公堂,褻瀆朝綱!如果我們把這事傳出去,就算張大人有意袒護他,事情也是壓不下來的,為何還要讓他玩個痛快?”
“成兒啊,官場的事,豈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他既然敢在公堂上玩,自然不怕別人說。這其一,他身無品秩,並非朝廷命官,就算治他個藐視公堂之罪,頂多也就是杖責幾十板;這其二呢,他現在拉著韓慕遲陪他一起玩,韓公子的底細,你還能不知道?別說是知縣大人,就算是知府大人在這,也得給他幾分薄麵。”
“難道我們就這樣錯過這次機會?”
“謀大局者,不以揭人短為榮,當投其所好,麻痹之,待他泥足深陷,自然回天乏術。”
老謀深算的莫留青,用逆向思維給涉世未深的莫思成上了一課。盡管莫思成有些不明白,但莫留青沒打算再進一步解釋給他聽,因為有些事,他永遠也不會明白,莫留青也沒打算讓他明白。
在莫留青看來,這是自己跟雲霄之間的智慧之戰。
護城牆重修,城北全線無防,莫留青曾以為可以輕而易舉地越過邊城,進入魔域山脈,結果沒有想到,雲霄居然在第一時間以張大人的名議聯合寧武衛的駐軍,對城北防線進行全麵封禁,在施工期間,禁止任何人出入,這寧武縣,就跟一座死牢差不多。
那件事,讓莫留青看到了雲霄前瞻性的智慧。
幾次突防無望,再加上雲霄頭上頂著大暝第一君子的美譽,莫留青甚至曾強迫自己去相信雲霄是個沒有缺點的人,並對他產生了深深地恐懼感,因為看不透他,所以害怕。
但現在,莫留青重新看到了希望。
不怕對手強大,就怕對手沒弱點,現在既然知道雲霄不愛美人,獨愛玩那個什麼撲克牌,莫留青也深深地鬆了一口氣,抓住他的弱點,不怕他不就犯。
就在當天下午,莫留青特意去向衙差們討了一副撲克牌,並潛心學了一下鬥地主的玩法。晚上,便以大病初愈的名義重出江湖,在天香閣設宴,隆重邀請了張大人、雲霄、韓慕遲三人赴宴。
在天香閣,三人一一向莫留青道賀。
莫留青這回打破了既定的規矩,沒有先給權位最高的張大人敬酒,反而端起杯子先敬雲霄,感激道:“前段時間,在下這副身子骨不爭氣,一病就是這許久,有負張大人的厚望,倍感慚愧!承蒙雲師爺嘔心瀝血地操持縣政,這第一杯,當先敬雲師爺,想必大人也有同感。”
張洪量當即豪爽地點頭:“當敬!雲老弟的功績,那是實實在在的功績。”
“莫師爺客氣了,替張大人分憂,是在下的本份之事,談不上功績,大家一起幹吧。”客套一番,四人同時舉杯盡飲。
雲霄就覺得奇怪了,今天究竟是刮了什麼風,這莫師爺居然如此海量,難道是想曲線奪權?是要自己把縣衙主薄權還給他?這不正好麼,那檔子破爛事,你要想把持著,我還巴不得還給你呢。
想到這,雲霄直言道:“既然莫師爺的身體已經康複,那縣衙的內政,我也該交還給莫師爺來打理,不知張大人意下如何?”
莫師爺正欲開口,張大人突然搶先答話:“此事,改日再議吧,今天既然是慶祝莫師爺大病初愈,咱隻談家事,不談公務。”
這一席話,說得莫師爺牙根癢癢。
明白人都聽得出來,張大人這話裏的意思,顯然是不想收回雲霄的主薄權。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張大人要留下雲霄,那莫留青自然沒有立足之地,運氣好,可能在縣衙混個沒半點油水的幹職,運氣不好,甚至有可能要卷鋪蓋走人,總歸一條,這回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沒啥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