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3)

“什麼都看不到。”盧舟說,“也不能刷淘寶,不能看書。”

“每天練習一下就好了。”蕭毅說。

盧舟答道:“我思考一下人生吧。”

於是盧舟開始坐著思考人生,思考人生這件事偶爾半小時就好了,如果一直在思考人生,整個人就會很鬱悶,吃飯的時候,餐廳內的燈光照下來,蕭毅帶著幸災樂禍的笑,看著蒙著眼的盧舟拿筷子,戳來戳去。

盧舟找不到菜在哪裏,蕭毅快要被他給笑死了,盧舟問:“你笑什麼?”

盧舟說這個話的時候,嘴角還帶著笑,他英俊的臉龐因為眼睛被蒙住了,別有令人無法抑製的傾心魅力。

“沒有。”蕭毅說,“你突然一下變得好溫柔。”

“是嗎?”盧舟說,“可能因為心靜下來了。”

“我喂你吃?”蕭毅說。

盧舟說:“不用,瞎子難道天天要人喂飯嗎?”

蕭毅喔了聲,盧舟想了想,又說:“喂一次吧,讓我感覺一下。”

以前蕭毅也喂過盧舟吃飯,那是在他受傷臥床的時候,但是現在的感覺又不一樣了,他把飯菜攏好,喂到盧舟的嘴裏。

盧舟冷不防被喂飯,嘴還沒張開,蕭毅的勺子已經過去了,登時被飯菜糊了一臉。

盧舟:“……”

蕭毅快要笑瘋了,盧舟哭笑不得,說:“你一定是故意整我。”

“啊哈哈哈啊哈哈啊啊啊啊……”蕭毅笑得趴在桌子上,盧舟又摸來摸去地在找紙擦臉,蕭毅便給他擦了臉,盧舟像個安靜的小孩,坐在溫暖的燈光下,他突然握著蕭毅的手,蕭毅心中一動,湊上去親吻他。

“我愛你。”盧舟說。

盧舟伸出手,摸蕭毅的臉。

“根寶從來沒見過他媳婦的樣子。”盧舟說,“他們在家裏,我猜和咱們也差不多。”

“我也愛你。”蕭毅說,“是的,他們互相扶持。媳婦死了,根寶一定會很難過。”

盧舟沒有說話,坐在桌前,蕭毅說:“啊。”

蕭毅給盧舟喂飯,他們一頓飯吃得很慢,喂過以後,蕭毅才自己吃。

“我來洗碗吧。”盧舟說。

他摸來摸去,收拾了桌上的餐盤,蕭毅給他係上圍裙,並且把刀拿走,免得他不小心劃到手,在一旁看著他洗碗。

晚上,盧舟坐在沙發上,蕭毅躺在他的懷裏上網,盧舟什麼也看不到,蕭毅說:“聽聽電視?”

“不。”盧舟說。

“有什麼感覺?”蕭毅說。

“寂寞。”盧舟說,“看不見的世界裏很寂寞,沒有安全感,渴望有一個人陪伴。柴導確實是行家,他讓我用這種方式去補充對人物的理解。”

蕭毅嗯了聲,當天盧舟幾乎全程用蒙著眼的方式,體驗了一整天。

第二天,盧舟蒙著眼,坐在會議室裏,所有人都看著他。

柴導說:“適當還是要讓眼睛看看東西。”

盧舟點了點頭,說:“大家繼續聊。”

第三天,第四天……

一周後的禮拜一,鄧曉川去和投資商談事了,沒有來,柴導說:“今天我們來談談這個劇的一些想法,昨天我和郭導聊了一下,我們看了一些紀錄片,我有一個全新的想法。”

蕭毅以前最怕導演的一句話就是:“我有個全新的想法”,每次聽到這句話,全部人都少不了折騰,編劇被折騰得住院,外景被折騰得跳樓,演員被折騰得進精神病院……

蕭毅假裝很有興趣地聽,盧舟說:“您說說看?”

“我在想。”柴導想了想,說,“能不能把二胡這種民族樂,作為貫穿整個電影的靈魂樂曲,把它做成一個既傳統,形式又奇特的中國式音樂劇?”

蕭毅:“……”

盧舟:“……”

“盧舟,這個對你的要求非常高。”柴導說,“但是你也說了,你的助理會作曲。”

蕭毅:“……………………”

蕭毅心裏喊道媽呀,你饒了我吧!

當天下午,二胡老師來了,先給柴導和蕭毅、盧舟拉了一段,蕭毅嘴角抽搐,險些給這個老師跪了。

“陳老師。”蕭毅說,“您還記得我嗎?”

“啊。”陳老師抬起頭,看了蕭毅十分鍾,又看看他旁邊的盧舟。

“你是那個。”陳老師說,“到女生宿舍下打鼓彈吉他,被記了個大過的。”

盧舟:“……”

蕭毅:“……”

陳老師頭發胡子都是白的,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說:“你叫什麼來著?你叫杜馬?”

蕭毅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說:“杜馬是我室友,那次是陪他去的,結果他跑了……”

陳老師說:“好好好,你現在過得不錯嘛!柴導極力推薦你。”

這個陳老師就是當年教選修課的教授,蕭毅看到他來了,就知道靠譜了,但是要讓他去作曲,尤其是拉二胡,更不靠譜。

幸而陳老師有個自己的音樂團隊,接下了《秦山》的音樂製作與剪輯部分,蕭毅本能地知道,跟著這種級別的老師,一定能學到很多。於是暫時把盧舟扔到一旁,開始跟陳老師討論作曲。

柴導整理了意見給陳老師,大家你來我去地討論了好幾天,其中蕭毅全程擔任了助手,把盧舟的感覺、柴導的感覺,以及自己對二胡的理解,都整理給了陳老師。

盧舟還是蒙著眼,每天在家裏走來走去。

蕭毅拉了一曲二胡,看著盧舟。

“不錯。”盧舟哼著旋律,說,“你自己作的?”

蕭毅說:“有點像久石讓的《太陽依舊升起》,從他那裏得到的靈感,但是不能用,重複的元素太多了,感覺也很相似。”

盧舟嗯了聲,蕭毅又開始想,盧舟問:“怎麼不說話了?”

蕭毅說:“啊?怎麼了?你心情不好嗎?”

盧舟說:“你不說話,我感覺不到你在,心裏不踏實。”

蕭毅說:“根寶一定很孤獨。”

盧舟喃喃道:“最孤獨的人,是最強大的人。這就是根寶的內心。”

蕭毅登時就震撼了,說:“好牛。”

“易卜生說的。”盧舟拿著拐杖起來,走到蕭毅的麵前,蕭毅放下二胡要起身,盧舟卻說, “你坐著。”

盧舟伸出手,摸蕭毅的短頭發,摸他閉上的眼睛,繼而單膝跪下,牽起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蕭毅:“……”

盧舟:“有什麼感覺?”

“硬了。”蕭毅答道。

盧舟:“……”

盧舟變戲法地掏出一個戒指,說:“你願意嫁給我這個瞎子嗎?”

那個戒指正是蕭毅以前戴在盧舟公仔手指上的。

“我願意啊啊啊啊——!!”蕭毅的怒吼幾乎要把整個房子給掀翻了。

又一天過去,蕭毅回來以後,說:“來吧。”

蕭毅搬過來椅子,讓盧舟坐好,擺好拉二胡的姿勢,牽著他的手,摸上弦,開始教他拉二胡。

一連半個月,蕭毅和陳老師就電影主題曲以及旋律的問題,反反複複爭論過無數次,每次盧舟在旁邊聽著的時候,都說:“我覺得蕭毅的曲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