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抱起女兒小心地跟隨千痕向前,自那日“天雷地火”陣之後,他便再也不敢小覷過慕容軒的能力。
“如果在這裏迷路了怎麼辦?”千痕忍不住問。
莫雲仇笑道“千阿姨,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在這裏迷路,就會觸動這裏的五行隱陣,到時候後果會不堪設想。”
“真的那麼厲害?”後天續問。
“後叔叔,你是不是想試試啊?”莫雲仇調侃道。
“那倒不用,我相信慕容軒的本事。”後天道,心想,竟被這樣的小兒戲弄,真是好笑。
看似一片小樹林,卻走了整整半個時辰,後天不得不暗自欽佩慕容軒的本事。
四下一片森冷綠蔭,然屋子處卻陽光極好,四處暖洋洋,小小的籬笆牆內花開正豔。清澈見底的溪水,尾尾魚兒正暢遊痛快,薄薄的煙霧漂浮在水麵上,時而凝聚,時而消散,甚是奇妙。
“娘,娘!”最小的慕容瑾歡叫著跑進屋子去。
隻是片刻,耳邊便想起一陣木輪滾動的聲響。千痕抬眼一看,瞬間愣在當場。後天不自覺的放下女兒,輕輕將千痕攬進懷裏,也不做聲。
精致的木質輪椅上,慕容軒一如當年的淡定,看似麻木的雙膝上,放著一本發黃的古書籍。這樣地結局,便是當初“天雷地火”的天譴吧!身後,莫浪心衣著純樸,幹淨的臉上難掩絕世的美貌以及從未有過的寧靜。纖細的手輕輕推動輪椅前進,傾城的容顏帶著微微而恬淡的笑意。
慕容瑾淘氣的撲上慕容軒,細聲細氣地撒嬌“爹爹,有叔叔阿姨找你和娘親。”
聞言,慕容軒疼愛的撫摸著小女兒稚嫩的臉龐“小瑾是不是又和哥哥們溜出去玩了?”語罷,隻見莫浪心含笑道“阿痕,終究還是讓你們找到了。”
“阿心?你還活著!你們都還活著。”千痕衝上前緊緊與莫浪心相擁,七年相別,本以為已經陰陽各自,誰想竟還有再見之期。時也命也!
“爹爹,娘為什麼哭啊?”慕容瑾仰著脖子追問。
慕容軒笑笑,卻不言語,隻是抱緊了慕容瑾。許久方道“阿痕,這是你和後天的孩子嗎?”
談話間,一個小女孩自後天身後探出腦袋來,衝慕容瑾大作鬼臉。千痕笑罵著扯出她來“是啊,這是我和天哥的孩子,後雲。小雲,快來見過舅舅、舅媽。”
後雲興衝衝地喚了聲“舅舅、舅媽”,慕容瑾卻已經從父親身上竄下來,牽著她跑進了屋子。
“雲仇、思行,你們跟過去看著點,小心傷了兩個妹妹。”莫浪心細心吩咐著。
莫雲仇高興地應允著,歐思行卻不做言語,隻是聽從地進到屋裏去。
“思行他是……”千痕遲疑著。
“是子俊的孩子。”莫浪心道,望了一眼慕容軒,慕容軒釋然地笑著。經曆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連生死都已經看透,還會在乎這些嗎?
“不讓他姓慕容是因為即使思行年紀尚輕,仍有知情的權利。”慕容軒笑著接茬“小瑾是我的孩子,我和阿心已經重新開始了生活。過去的種種早已風隨雲煙,不再計較。原來抱著一顆平常心,不刻意去忘記一件事,便會逐漸忘記過去。”
莫浪心依舊是絕世的微笑“刻意忘記,便是刻意記住。有時候不愛,也不代表徹底忘記。”
語罷,千痕與後天報之一笑,七年的心結,終於可以在今天化為一滴塵世的淚,消散於心。
“現在孩子們怎麼樣?”四人圍坐石桌旁,千痕難掩歡喜地問。
“三年前雲仇一不小心失去了一根手指便難過至極,因為他一貫忠厚老實,於是我就把”易道之法教給他,他也比較歡喜當中的招式。尤其是“降龍十八式,雲仇是習得其精髓來。隻是雲仇饞嘴得很,還號稱要吃遍天下美食,真是讓人無可奈何。”說到莫雲仇,莫浪心真是滔滔不絕。
千痕從未想過莫浪心也會有這般言語不絕的時候,想來每個做了母親的人,都難免囉嗦的習慣。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那思行呢?”千痕繼續問道。
“思行他……”莫浪心歎息一聲。
慕容軒接過話茬“思行這孩子襲承了他生父的脾性,不愛說話,也從不輕易表露情感。但他本質善良,和他父親一樣,是個重情義之人,但凡對家人不利之事,他都會拚死反抗。隻是……思行喜好魔功,未免其步歐承業的後塵,阿心便自創了一套居於正邪之間的”挪移大法,不過現在思行也算是習得正軌。“
“也許不要刻意去期待什麼,便會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效果。須知,虎父焉有犬子。”後天淡淡地補充。多年的風霜,而今的後天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略帶衝動的男子了。
“那麼小瑾呢?”千痕複問。
慕容夫婦對視而笑,莫浪心欣慰道“小瑾很淘氣,但是很懂事,也十分愛護自己的兄長。隻是現在我們還沒有想好要教她什麼。”
“小瑾長的真像你。”千痕衝莫浪心笑道,宛然兩個人母閑聊。
“小雲也像極了你。”
“這麼說以後又會多了兩個絕世佳人嘍?”慕容軒調侃道。
“我見過她了。”莫浪心忽然道,突轉的話題讓人有些措手不及。慕容軒的麵色頓了頓,千痕有些不自在地望著後天。
許久千痕方道“阿心,你會不會怪我當初沒有殺了她?”
聞言,莫浪心隻是釋然地搖了搖頭“趁人之危就不是我認識的千痕了。”莫浪心緩緩起身,長舒一口氣又道“因為恨,我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丈夫孩子,甚至於差點失去了所有我親近的人。在我跳下懸崖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原來一切都是作繭自縛。為了所謂的看不見摸不著的情感,放棄了現在在我身邊的一切,是那麼的愚不可及。與其留下來受無休止的江湖糾纏,不如跟隨師兄一起遠離塵世。隻是沒想到,我們會活下來,而雲仇也能活著,雖然軒哥失去了雙腿。”
“無論阿心和我在一起是為報恩也好,贖罪也罷,甚至於動了真情也無礙,至少我們現在很快樂很自在。種種因緣自有天定,我們已經不想再去計較在一起的理由,因為本就沒有必要想那麼多。”慕容軒深情地握著莫浪心的手,二人默契地對視著“可慮太多便是困擾得越多,人生匆匆數十年,何不放開一些。倒也落得一生輕鬆。”
語罷,四人輕鬆歡笑,多年前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早已煙消雲散,而今剩下的僅僅是世間的一個神話傳說。傳說很久之前,有個善良的女子,因為江湖紛爭而被推到了江湖浪尖,卻一不小心成就了百年奇跡,武功修為技壓群雄,天生的美貌冠絕江湖。
愛很簡單,隻是一次牽手,一個擁抱足矣。
恨也很容易,一柄劍,一滴血就能血染江湖。
隻是世人又怎會明白,愛也好,恨也罷,都是空蕩而不著邊際,無形無影的。為了一些莫名其妙存在的情感去付出,去等待,換來的隻是滿頭白發,一場空。
自古紅顏愛嬌豔,卸了紅妝換春裝。不吟琵琶梧桐秋,卻唱隔江商女花。
笑時遮花羞,墨色暈花枝,花開繁茂邀君看,奴麵花開誰更豔?浮雲乾坤幾轉丸,蔽日青天何時見,待到花開如滿月,覽勝誰記種蓮人。浪來郎來郎不還,君動情動天不動。自是幽冥無盡處,小劍江湖問誰由。轉身取次花盡日,半分紅妝半分濃,一顰一笑與君同。前世今生!
舊是蓮池無波水,莫逐狂風起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