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罪不可饒恕,飽受了九年鄙夷與厭惡目光的人。
她還能怎麼做?她還能夠怎麼說!?
“他們把我趕出來也是對的,如果站在這個立場的人不是他們,而是我的話,我也會把我趕出來……”
夏綺藍遲遲沒有做出決定,放棄跟夏家的關聯,就是因為她沒有辦法忘記這件事,沒有辦法忘記夏曼兒在夏曜文的葬禮上,那張蒼白的麵孔……
事實上,已經九年了,她真的對這一切都疲憊了!
她真的好想好想毅然決然地拋開這一切,出國念書。
可是她發現她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說到底,她就是無法放下這份深沉的罪孽。
而且或許往後一輩子,她都放不下。
這是時間都無法抹去的事實與傷痕。
她隻能蜷縮在角落,像個瘋子一樣,對這份痛苦甘之若飴……
“……我真的一點都不討厭曼兒一次又一次地跟我要零用錢這件事,我有的時候甚至希望她可以跟我要多一點,這樣至少……至少我可以給她一些補償,而且還是她需要的!”
夏綺藍把自己的身體抱得越來越來緊,眼角的眼淚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卑鄙,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要怎麼做才好了……”
說完了,她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她終於一鼓作氣地把她的罪大惡極,她的茫然,她的恐懼全都說了出來。
現在,正在等待著審判的她,甚至不敢把目光移到餘致皓的臉上。
在這些年裏,她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的東西,多到隻要餘致皓露出一絲厭惡的眼神,就足以把她徹底的擊潰。
她隻能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那顆瀕臨破碎,早已不堪一擊的心髒,在餘致皓像她那血濃於水的親人一樣說出那些如蛇蠍般毒入心肺的話時,建立一棟最高最堅固的圍牆,把自己封鎖在裏麵。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她聽見的始終隻有自己那因恐懼,而劇烈跳動心跳聲。
撲通……撲通……撲通……
這房內靜得不可思議,靜得令人不禁屏住呼吸。
這份寂靜一點都不像是黎明曙光前的黑暗,更像是劇烈的暴風雨來臨前的風平浪靜,但夏綺藍卻紋絲未動。
既然已經選擇說出來了,那她隻能承受這個結果,哪怕是最壞的結果!
餘致皓緊緊地凝視著把自己蜷縮在沙發上,輕輕地啜泣著,渾身的夏綺藍。
他那雙幽邃的瞳眸沒有透露出情緒,沒有鄙夷,沒有厭惡,也沒有憤怒,什麼都沒有。
事實上,他心如止水,一顆心平靜得清澈透亮。
而正因為平靜,他才把這件事,還有夏綺藍所遭受的這一切,她的痛苦,她的脆弱看得一清二楚。
而透過這一切,他現在終於發現,原來他眼前的這個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笨得無可救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