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腳上絲絲縷縷的疼直傳到全身神經,睡也睡不著忍不住出聲,落雨聽到忙掌燈查看發現腳踝竟腫了起來,落雨心疼她又忍不住自責:
“唉,都怪我,不離開小姐就好了,這一腫可怎麼才好?明天請大夫過來看看吧!”
大夫?慕容玨本能的搖搖頭,自己又不認識什麼醫生,若告訴二娘還請來那個吳大夫,說什麼也不再相信他了!忽然想起楊士奇臨走時給她的藥,自己原來沒覺得扭傷的厲害,也不信所謂的靈藥,回來便順手扔在了桌子上。
這時想起來,反正也沒別的藥可擦試試也好,便示意落雨拿過來,按他教的方法讓落雨幫忙塗到腫處又輕輕按摩直到都吸收了,感覺腳上清涼不少,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似乎也沒那麼疼了,這才穩定下來慢慢睡著。
第二天一覺醒來,慕容玨驚喜的發現腳上已經消腫了,試著下地走了走,竟然一點也不疼!心裏大喜,果然是靈藥,忙拿過那隻精巧的白玉瓶仔細看那藥膏,也是如白玉般的顏色,並看不出什麼奇妙之處,聞起來隻覺得一股奇異的香氣令人神清氣爽,知道是好東西,忙細細的收好。
慕容清開始悄悄在她的回香閣排練舞蹈,常常喊了慕容月過去幫忙給她出主意。
“月兒,你看這個動作我是這樣轉一圈再展袖好看還是一個彎腰動作後就直接展袖更灑脫一些?”
“姐姐怎麼都很好看啊!姐姐不虧被譽為京師第一美人呢!那張美人豈能與姐姐相比?”慕容月一臉甜蜜的看著慕容清讚道。
“你這張小嘴難怪娘總是誇你會說話呢!果然和抹了蜜一般!”雖是嗔怪,心裏卻甜滋滋的,慕容清性子直又傲氣從小便不是太喜歡這個妹妹,總覺得她嘴太巧,和自己談不到一塊,如今心裏高興連看著妹妹也順眼起來,這一刻姐妹倆看上去倒是少有的融洽。
“請月兒再彈一遍曲子,我要把這支舞盡快練熟。”
慕容月抱起琵琶,手指輕輕一撥,一串流水般的樂聲響起,清脆悅耳極是動聽,慕容清隨樂聲翩翩起舞。眼前又是那雪白晶瑩的北國,怒放的紅梅,還有那站立於天地間俊雅的少年,唇角不禁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
看著她一臉幸福的陶醉在舞蹈裏,慕容月不由失神,她不明白慕容玨為什麼放棄太子妃的位置,那是未來的一國之母啊,且不說這份天下第一的富貴和權力,隻是想想太子本人,慕容月對小時候的太子並沒有印象,但她見過二王爺,那樣的英武貴氣,那樣迫人的氣勢,二王爺尚且如此,何況太子?哪個女人不想所嫁良人是一個英俊瀟灑又多情的堂堂男子漢!還是天下第一的男子漢?
慕容玨莫非是傻了才會放棄?慕容月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然她是被人逼迫?
逼迫!
既然能夠李代桃僵,那麼這李豈不是也能夠換掉?
“錚”的一聲,一根琴弦繃斷,琴聲戛然而止!
慕容清還沉浸在音樂舞蹈之中沒回過神來,疑惑的看向慕容月,慕容月慌忙笑道:“對不起姐姐,是月兒不好,琴弦斷了,我這就拿去修好!”
說著忙抱了琴出了回香閣,來到花園,打發走了煙兒,自己揀了有樹陰的一麵路緩緩向湖邊走去。
正是午後,太陽毒辣辣的烤著大地,除了樹上的蟬知了知了的叫著,連草地上的飛蟲都躲到了陰涼的地方去睡午覺,花園裏靜得能聽到輕輕吹起的風中夾雜的熱氣騰騰的上升,垂柳依依,湖水平靜無波。
一個高大的身影倒映在水中一動不動。
慕容月拿了一把繪著水仙花的圓扇遮住半邊臉,投下一截陰影擋住刺眼的陽光,看不清她的臉色,正慢慢向湖邊走去,看到有人極力放輕了腳步,仍是驚動了那人,在那人轉過身來的一刹那,慕容月揚起一張如花般的笑臉快步跑過去:“穆大哥,原來是你!”
穆青心裏一顫忙道:“三小姐,客氣了!喊我穆青就行!”
穆大哥這個稱呼已經多年沒聽到她叫了,如今再次聽竟令他心口微微發熱,卻也知道這個稱呼自己已經當不起。
當年慕容將軍還不是將軍,隻是燕王手底的一個副將,他則是副將的一個幕僚,月兒自小頑劣淘氣,常常哄得他帶她到處去玩,小嘴甜甜的喊著:穆大哥,穆大哥!
如今那人已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將軍,她也離他越來越遠。
“你就是穆大哥嘛!”慕容月看到他眉上那道刺眼的傷疤眼底掠過一絲厭惡,忙移開視線嬌笑道:“你在月兒心中永遠是穆大哥!”
穆青一震,抬眼望向慕容月,眼底裏有疑惑還有絲絲難以壓抑的熱情湧動。
慕容月屬於那種天生早熟的女孩了,她早已發現這個小時候陪她玩的穆青不知從何時起見了他總是呐呐的說不出話來,看她的眼光也漸漸不同。
不過是將軍府的奴才,竟賴蛤蟆想吃天鵝肉真是異想天開。慕容月心底嗤笑。
但慕容月畢竟是慕容月,她自有自己的一套處世方法,她沒有直接斥責他或是冷眼相對,而是慢慢和穆青疏離的同時卻又將自己掩護在一副嬌憨天真的外表下來和他接觸,仿佛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在感覺到穆青準備忘記她時會猛然出現在他麵前,笑靨如花般又引起他的無限情絲,穆青隻有痛苦的壓抑心中漸深漸濃的情感卻不敢有非份之想,那隻是一個純真的小女孩啊!看到她開心就好!
看到穆青的眼神,這次慕容月沒有像以往擺出一幅天真無邪的麵孔,而是慢慢低下頭露出嬌羞的神態輕輕問道:“穆大哥,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穆青吃了一驚慌忙轉過頭去:“我,我——”
接下來慕容月的話卻讓他更加吃驚:“可是——我很喜歡!”
穆青猛的扭過頭來直視著她,天哪?什麼意思?小女孩長大了嗎?就算是長大了又怎麼可能對他——心不受控製的噗噗噗跳起來。
“穆大哥,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抬起頭露出一臉的信任和熱切。
穆青心中一熱毫不猶豫地道:“好,你說!”微微垂下眼神,他不敢直視那雙秋水般的剪瞳。
所以他也沒留意到慕容月嘴角露出的那絲得意的笑。
長安街,綺翠樓,大紅的燈籠高高懸掛在大門兩側,樓內燈火通明映得半條街都亮起來,已近深夜門口仍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一男子正緩緩從樓內走出來,已經喝得有些醉了,卻是氣度不凡,鷹隼般的眸子微微眯起帶了幾分酒意庸懶,惹得姑娘們一片驚噓:“朱公子,你何時再來?”
“公子眼中隻有莫言,可曾憐惜我們?”嬌嗔的語氣泛著酸溜溜的味道。
被稱作朱公子的竟是漢王朱高煦,隻見那漢爺漫不經心的笑道:“寶貝兒,我何曾不憐惜你了?過來讓本王聞聞香不香!”
……
說著話卻大步走出了綺翠樓,老板娘在後麵恭恭敬敬送道:朱公子慢走!
早有隨從準備好馬車,馬車豪華寬大,朱高煦舒服的坐在裏麵微微閉上雙目,馬蹄聲在寂靜的深夜裏越發清脆響亮。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睜開雙眼,示意停車,一抬腿利落的跳下馬車。
“王爺,您這是?”隨從不明其意。
“你先回去!”沉沉的聲音裏並沒有一絲醉意。
“這,王爺,明天還要隨聖駕北巡,還早點回去休息吧!”隨從小聲提醒道。
“本王醒醒酒,一會兒自己回去!”揮揮手邁步向前走去。
“王爺——”還想說什麼。
漢王麵色一沉銳利的目光掃過去,隨從立刻噤聲,趕車走了。
借著月色,漢王隨意走著,腦子裏卻是即將北行的計劃。
靜夜悄然,忽然傳來一陣陣撥水的聲音,朱高煦一驚,抬頭環視周圍發現自己站在一座花園的外麵,仔細一瞧竟是將軍府的後花園。
水聲正是從牆內傳出來的,慕容車離?他眼眯了眯,不知在算計什麼!
驀然想起那個櫻花樹下巧笑倩兮的絕美容顏,心中微微一動,撩起長袍縱身一躍,跳進高牆,水聲是從湖那邊傳來的,穿過一叢翠竹,悄悄潛過去,發現湖中竟有人在遊泳,深更半夜一個人在湖裏遊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