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許騙我啊,我好困,眼皮好沉!”花若雪低低的嘟囔,聲音漸漸變小,最終變成低低的輕鼾聲。
“睡吧,睡吧,睡醒就回家!”一塵有節奏的輕拍著花若雪的後背,慢慢的搖晃。
月光從窗戶的格子裏照了進來,切碎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陰影細碎的鋪在地麵上,如白紙一樣慘白。一塵的心也像月光一樣被切的很碎,洗的很蒼白。他把花若雪輕輕放在床上,給她掩好被子,然後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她睡夢裏皺起的眉,大概又做噩夢了吧!
……
……
兩輛馬車從月牙城城駛出,沿著草原行到沙漠,穿過茫茫沙漠後經過花國的一片生機勃勃的綠意來到了雪國一片雪白裏,雪落如花,歿了馬蹄,淹了車輦,有些蒼涼。馬車經過曦月城並未停留,因為這裏本來就沒有太多的回憶,於是馬車沿著天山駛去,一直行到了天山深處,那裏有一大片盛開的薰衣草,有一大片如天一般澄澈的湖水,還有一座孤獨的墳塋。
花海遠處的雪山下有一座小屋,看模樣蓋的時間不太長,馬車最後在小屋前停下,一塵抱著花若雪進了那座熟悉的小屋,還是幾個月前的模樣!
微風吹過,空氣裏彌漫著濃鬱的薰衣草香味,花若雪從睡夢裏驚醒,劇烈的咳嗽起來。
“我們回家了!”一塵攬著花若雪,輕輕拍著她的背!
“嗯,我聞到了,咳咳……如果……就在這裏死去我好!”花若雪咳嗽著說道!
“你不是經常說不要輕易說死字嗎,那你也別說這個字,我在這裏陪著你,永遠,好不好?”一塵問。
“永遠有多遠?到我死嗎?”花若雪笑著問。
“不,就是死了也要一直陪著!”
“咳咳……原來你也會說甜言蜜語啊!”花若雪異常鮮紅的臉上泛起笑意,“再說點甜甜的話給我聽好不好!”
“可是……我不知道!”一塵尷尬的道!
“咳咳……那你愛我嗎?”花若雪笑著問。
“愛!”一塵低著頭看著花若雪的臉。
“有多愛?”花若雪再問,開心的笑著。
“……很愛很愛……沒人比我更愛!”一塵稍有些囧,卻還是看著花若雪的臉。
“看吧,你還是會說肉麻的話的,跟誰學的?”花若雪甜甜的笑著問。
“沒有……是我真的感受!”一塵把花若雪抱緊,“小雪,嫁給我好不好!”
花若雪趴在一塵的肩頭咯咯的笑,邊笑邊咳嗽,眼淚鼻涕都咳出來了,“哪有你這麼求婚的……咳……我們的世界裏都要……有鑽戒和玫瑰……都要跪著的!”
“那就等以後我們回社稷城的時候補上,那裏有很多玫瑰!”一塵也笑著說。
“嗯……可是……我怕等不到!”花若雪把最後一句話說的很低,低到隻有自己聽得到。
“我把雪國也交給薄奚淩風吧,那樣以後就不會有戰事了,然後我就一直在這裏陪你,你不是說要生寶寶嗎,那我們就蓋好多好多房子,生好多好多寶寶,好不好?”一塵問。
“嗯!”花若雪流著淚應了一句,“我們現在就生好不好?我等不及!”花若雪雙臂緊緊的抱著一塵的脖子!
“嗯!”一塵紅著臉應了一句。
暮色初上,小屋裏亮起兩盞紅燭,花若雪雪白的手指輕輕挑開一塵的神袍,然後再把自己的外裳脫掉,一襲紗衣之下誘人肌膚被燭光映上淺淺的一層粉黃色,她紅著臉把紗衣也脫掉,薄紗落地,濺起淺淺一層灰塵,灰塵隨著薰衣草香彌漫開來,粉白的肌膚乍泄,熾熱的悸動也隨著燭光輕輕的搖晃著。屋外的花海裏起了一陣風,薰衣草隨風起舞翩翩,如雪。小屋裏春光彌散,紅燭搖曳流兩行濁淚,如血!
……
一塵抱著花若雪坐在花海邊上,風裏夾雜著濃鬱的薰衣草香,花若雪臉色如霞一般鮮紅。“一塵,過奈何橋的時候不要喝孟婆湯,來世一定記得來找我!”花若雪把頭埋在一塵的懷裏!
“嗯!”一塵輕輕的應著,然後說,“我們先把這一世好好的過!”
“不……這一世……我陪不了你了!”花若雪低低的說道,聲音裏帶著一絲哭腔。
一塵雙手捧起花若雪的臉,她如血色的臉上早已掛滿了淚。
“小雪?”一塵臉色煞白!
花若雪雙眸裏全是鮮紅的血絲,那鮮紅色和著眼淚流出,變成了血淚!
“小雪,你怎麼了,你別嚇我!”一塵慌忙用手指擦著花若雪眼角的淚,那血淚卻越擦越多,手指把血色抹了一臉。
花若雪扯了一絲笑意,臉上淺淺的酒窩沉澱了一汪紅色的淚,“別說話,吻我!”她淺淺笑著,然後閉著眼睛等著一塵的吻!
一塵的唇輕輕覆在花若雪薄薄的紅唇上,兩行清淚隨著深吻滾落到花若雪的臉頰,和在花若雪的淚裏,如火一般熾熱。
有雪花輕輕的飄落,落在一塵的眉眼上,落在花若雪的臉頰上,然後被染成紅色。一陣冷風從花海的那頭襲來,把薰衣草吹皺成一片波浪,淺紫色的花瓣隨著風雪淹沒了定格的兩人,歿了那兩片緊貼著的唇,然後帶著如血的淚飄向遠方的天空!
花開如火!
花落如雪!
也如血!
當眼裏的世界變成血紅色,那張蒼白的臉也變得血紅,那熟悉的世界和熟悉的人漸漸遠去,然後在血色裏沉沒,沉沒,所有的所有包括記憶都被深埋,還有什麼能留下?記憶的碎片被薰衣草花瓣切碎,隨著風雪飄蕩跌落在黑色的地平線下,或許撕裂般的痛楚,或許不甘的執念,或許這一切都將別了!別了!於是這世界凝結在最後一滴血淚裏,蕩漾在深深的瞳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