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的有白色的光透進了眼瞼,前方到底是什麼,太遙遠看不清楚,無數白色的光線在腦海裏飛舞,像是穿梭了無數時空的距離,然後變得近了,也清晰了,眼睛稍稍睜開些許,這世界的模樣才慢慢清晰!
白色的屋頂,那是白灰粉刷過的牆麵特有的顏色與質地,白色的日光燈,雖然沒有打開但肯定會是白色的光,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藥味,不是中藥,而是西藥與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典型的醫院特有的味道。
花若雪微微眨巴了下眼睛,牆上掛著鍾表,床邊架子上吊著輸液瓶,床頭櫃子上擺著各種水果……這些無疑都在說明一件事,這裏已經不是那個有社稷城和雪國的江湖,而是離別了將近二十年的曾經熟悉的世界。
一位中年婦人正看著花若雪發呆,然後她看到自己的女兒睜開了眼睛,隻是那雙眼睛睜開之後卻忽然失去了光芒,變得黯淡無光,然後有淚沿著眼角滑落。
“小雪?!”婦人掩著嘴喜極而泣,因為自己的女兒已經昏迷了近二十天了,醫生說有可能成為植物人,永遠都不會醒來!
花若雪呆呆的看著眼裏有些陌生的事物還有身邊正在抽噎的婦人,她張了張唇,嘴唇有些幹澀,聲音也變得苦澀起來,“媽!”花若雪喚了一聲這個就快要遺忘的稱呼,然後淚水流的更多,不知道是見到這些親人的高興還是離別那些故人的傷心!
“小雪,醒了!醒了就好!”婦人重複著一句話說了好幾次,然後才想起來叫醫生。
花若雪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她覺得自己沒有一絲力氣,那聲稱呼榨幹了她所有的勇氣!她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離開了,回來了!
醫生和護士來到病房詢問了好久,花若雪或者點頭或者搖頭表示自己腦子沒問題,醫生護士又說了好多話表示病人已無大礙,修養一段時間便好了,婦人這才放心。
“小雪!”婦人坐在床邊拉著花若雪的手哭泣!
“媽!”花若雪又喚了一聲,婦人把握著的手緊了幾分,聽著自己寶貝閨女說話,臉上滿是疼惜。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很真實的夢!”花若雪輕輕說道,然後淚水把後麵的話淹沒,或者她本來就不打算說出來,有些事隻留在心裏就好。
“小雪!”婦人看著流著淚的花若雪憐惜的俯身抱著,“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花若雪的哭聲終於還是沒能忍住,低低的嗚咽起來,婦人受到哭聲的感染,也流著淚!
……
床頭的日曆顯示今天是2012年12月18日,花若雪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灰白色的天空,隻過去了很短的十來天,為什麼自己卻像是越過了一個世界,這……真的是夢嗎?
床頭櫃子上放著花若雪的包包,她起身拿過包包,裏麵放著一些化妝品和其他小物件,比如那個已經摔壞的手機。她拿起手機,卻沒能打開,或許摔壞了,或許沒電了,然後她看到了手機裂開的屏幕上倒映的她的臉,右臉頰上有一條如蜈蚣一般惡心而恐怖的黑紅色傷口,就像碎裂的屏幕一樣把她的臉分割開來。她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那道傷口,總覺得有幾分熟悉,或許……夢裏的某個人也是這般吧,於是她又開始流淚,原來大病初愈之後所有人都會變得傷感起來!
婦人看到花若雪的樣子又跟著一起流淚,“小雪,傷口會好的,最多隻是留一點疤而已,沒事的!”婦人抱住花若雪,淚水和花若雪的淚一起滑落,原來隨著年紀變大也會變得傷感!
花若雪呆呆的流著淚看著手機裏的那張臉,除了蒼白沒有血色,除了那道傷疤,除了發型和飾品,其他的似乎都沒有太大變化,隻是更加憔悴而已。眼睛有些紅腫,嘴唇有些幹裂,有些發白,可是脖頸依舊光滑而白皙,把那道紅繩襯托的更紅,紅繩?花若雪伸手從病號服下拉出脖子上懸掛的紅繩那頭,一個指尖大小的圓圓的蓮子掛在紅繩上,看起來平淡無奇!
“原來……不是夢嗎?”花若雪喃喃的問,淚水奪眶而出,這次或許是喜極而泣。
婦人看著花若雪奪眶的淚水很是疼惜與著急,“小雪,沒事的,沒事的,大不了咱做皮膚移植,總之就算傾家蕩產也都會醫好的,爸媽一直在你身邊的!”婦人一把一把抹著花若雪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