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 2)

飛仙髻,飛仙髻,那是歐陽綰綰最愛梳的發髻啊。可是她自冊立皇後之後,就再也沒有梳過了。

秦衍,你既然舍不得,為什麼那時候,竟然又能狠下心來射殺她?

三年來,他再沒有碰過她。今夜,她可以拒絕麼?

她不能,因為她是他的嬪妃,他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

第二日蘇婉容醒來時,秦衍已不在乾元宮,在這裏伺候的宮女見她醒來,便笑著上來給她更衣,“皇上說了,不讓吵著娘娘,因此奴婢沒有叫醒娘娘,如今已過了用早膳的時辰了,宮裏的小廚房倒是時時備著粥的,不知娘娘可要用些?”

“不必了。”蘇婉容的身體不過僵硬了一瞬,並不曾讓那個宮女發覺。

宮女聽她如此說,臉上一閃而過詫異的表情,隨即被收斂起來,依舊笑盈盈的扶了她在妝台前坐下,為她梳頭,“娘娘想必是剛起來,還不覺餓。不過這也是皇上的心意,娘娘若是拂了,反而不美。皇上回宮的第一日,就召幸娘娘,這可是了不得的恩寵呢。”

聽了這宮女的話,蘇婉容不由伸手扶額,直看著那個宮女梳好了頭,方才說,“既如此,那便傳吧。”

“是。”那宮女屈膝出去了,換上另外兩個來伺候她洗漱。

待她梳洗完畢出來,早膳已是到了,隻一碗綠瑩瑩的粥,配著三兩樣小菜。不過乾元宮衣食所用皆是上上之選,所以蘇婉容倒也吃的開胃。

她一邊吃著,一邊問那個先前給她梳頭,如今替她布菜的宮女,“你叫什麼名字,從前竟不成在意,你竟如此伶俐呢。”

那宮女聽了她的話,雖然臉上帶笑,卻一絲禮儀也不錯,依舊布著菜,笑道,“謝娘娘誇獎,奴婢叫佾雲。”

“是哪一個意?”

“回娘娘,是佾舞的佾。”

“佾雲,真是好名字。你這般懂事,日後想來是個有福氣的。”蘇婉容客套了一句,不欲再多說,便放下了碗。

回到自己住的湘儀館,蘇婉容這才放鬆下來。懶懶的倚在榻上,她想著,想必皇後薨了的消息,宮裏都已經知道了。而她竟在這時候,第一個得了皇上的寵幸,想必這宮裏有不少人已經紅了眼了。

沒有了皇後,後宮主位裏,自然以連貴妃為尊。她從前就容不下自己,隻怕如今……

不過多想無益。自己畢竟是個婉容,在宮中已是可以獨居一宮的主位,並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一整日蘇婉容都懨懨的,心裏隻想著歐陽綰綰從前的行事。身邊的宮女打聽了歐陽綰綰被射殺的過程回來,津津有味的對她講,她聽了,心裏卻覺得一片冰寒。

也許別的女人還在為終於失掉歐陽綰綰這個大對手而高興,可她卻從歐陽綰綰的死中,看到了深宮女子最最無奈的結局。

她本來就是聰明靈秀的女子,若不是父親為了榮華富貴將她送進宮來,她也能如普通的女子一般,夫唱婦隨,相敬如賓。

到了晚膳的時候,秦衍竟又來了湘儀館。

蘇婉容帶著眾人接駕的時候,心裏止不住納悶。

不過飯後她心中的疑惑就被解開了。

“你是綰綰調教出來的人,你覺得如今後宮如何?”吃過了飯,遣退眾人,秦衍一邊喝著茶,一邊問她。

蘇婉容心中一驚,“嬪妾不敢妄議宮中之事。”

“是朕讓你說的,算不得妄議。”

蘇婉容仍舊站起來,施了禮,這才說,“如今皇後薨逝,宮裏第一件要緊的事情,自然是皇後娘娘的喪事。這第二要緊的,宮中主位不宜空懸太久,想必皇上心中已有了人選吧?”

“那你看連貴妃如何?”

蘇婉容心中一跳,她鎮定著笑道,“連貴妃從前是陛下的太子妃,母家又是顯赫的王府,自然是極好的,隻是烈火烹油,若燒的太過,反而不美。”

“嗯,果然極有見地,不愧是綰綰親手調教出來的人。從前她總說你聰慧,朕還不信,不想竟是朕自己眼拙了。”秦衍笑著攜了她的手,“朕有意讓你打理皇後娘娘的喪事,你可能辦到?”

蘇婉容不妨他竟突然說起這個,怔了一怔方跪下鄭重道,“臣妾必不負皇上所托。”

過了幾日,就有了旨意,婉容蘇氏,善體聖心,著冊封為皇貴妃,封號為慧。暫攝六宮諸事,待國喪期滿,再行冊封之禮。

是極大極榮耀的喜事,然而蘇婉容卻越發沉靜起來,將六宮諸事搭理得井井有條。她心中知道,秦衍依然是一個真正的帝王,想要在他身邊過下去,就得學會寵辱不驚,心如止水。

宏德七年五月十五日,先皇後歐陽氏葬入皇陵,諡號德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