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爭鋒(2 / 2)

歐陽綰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微一哂,不敢以真名示人,真不知是害怕麻煩想要折節下交呢,還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呢。

“秦兄。”邵與堯稱呼了一聲,方道,“秦兄果然是個妙人,竟捷足先登了這處,若非秦兄,我三人想必難得見這樣的美景了。”

這倒是實話,這亭子建在高處,卻又不特別高,從其中往外看,隻覺自己身在花中,似乎也化作了一朵花,一縷風,飄飄欲飛。而從外看,這亭子在花枝之間隱現,亦別是一景。

“這亭子,還是當年純顯皇後所建,的確是個難得的地方。”秦衍笑道。

原來還有這一段故事,難怪秦衍會到這裏來。聽說純顯皇後無所出,而秦衍的生母地位低下,又早早去世,因此秦衍是在皇後膝下長大的。今上愛重純顯皇後,因此皇後仙逝之後並未再立皇後,自然也隻有秦衍一個嫡子。想來秦衍與與先皇後的關係應當很好。

自然,他會到這個純顯皇後所建的亭子中來,也就不奇怪了。

怪不得並不曾微服出巡,連趕車的都知道瑞王今日會來。

“與堯兄當世之才,見此良景,當有所獲?”綰綰不欲繼續提秦衍的傷心事,便轉移了話題。

秦衍也強笑道,“正是如此,我方才聽見杜兄吟了一句好詩,邵兄且來品評一番如何?‘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可是絕妙好詩?”

邵與堯是個詩癡,聽後不覺神往,“果然絕妙。原來月笙兄竟有如此大才,真是失敬。我從前隻以為自己是第一個會作詩的,卻不想人外有人,倒是我目光短淺了。”

這種承認錯誤的爽快讓綰綰心生喜歡,笑著說,“哪裏是我做的。我可沒有這詩才,不過是認得幾個字罷了。這詩倒不知是何時從何地聽來的了。方才秦兄聽了,還疑心我就是邵兄呢。可見邵兄有此長才,倒不必妄自菲薄的。”

邵與堯衝她一笑,“月笙兄果真胸懷寬廣,與堯不及。”

“還要請與堯兄作一首詩來呢,此情此景,沒有詩作就太可惜了。”綰綰也笑著答道,又回頭去問秦衍,“秦兄以為如何?”

秦衍也說,“愚兄不會作詩,倒要瞻仰邵兄大作了。”

聽雪最伶俐,聽了這話,就立刻招呼了其餘的小廝,鋪好了紙,研好了墨。此時也笑著插言說,“邵公子快作一首吧。我平日裏也讀過幾首公子的詩,喜歡得很,如今有這機會,定要大展身手,讓咱們瞧瞧才是。”

綰綰聽了她的話,心裏喜歡,便嗔道,“偏你伶俐。”

聽雪也不懼,笑著回,“少爺疼我,我自然要伶俐些才是。”

邵與堯也不推脫,便走過去,提起筆來,隻向四周一看,略想了想,便開始下筆,不一會兒就得了一首。綰綰立在他身邊,便立刻去揭了來,念道,“東風一舞春神忙,一身緋色半麵妝。若教折此胭脂色,抱花歸來滿室香。”

“與堯作的詩自然是極好的。”朱相宜道。

“果真是好詩,隻是我瞧著,倒似受了杜兄方才那一句的影響呢,將桃花比作女子,倒極是妥帖。”秦衍聽了,便搖著扇子開口。

邵與堯聽了隻是笑道,“秦兄好眼力,的確如此。”

綰綰覺得,邵與堯此時身上自有一種動人的態度,他站在那裏,態度並不倨傲,甚至還是笑著的,卻讓人不自覺地仰望,那是一種對自己所掌控的東西的絕對自信。

四人又談了一會兒詩書,聽雪便在一旁悄悄示意,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