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話之間,伸手指了一下杜渺:“杜渺看到的、聽到的,應該也是夢境補充出來的情節。當初肯定有一個鏢局的人,跟小叮當一塊兒丟了,而後又一塊兒被找了回來,但是他們誰也說不清中間發生了什麼,才造成了夢境開始自動補漏。”
冷判官用折扇敲著手掌道:“項開說的沒錯。我聽說過夢魅菀兒,她在鬼神當中未必最強,但肯定是最難纏的一個。她最擅用的手段就是給人營造一個夢境,在夢中殺敵。”
“我聽說,她的夢境是一個完整的故事,甚至是完整的人生。我們現在處於她的法術當中,就算她不想更改故事,已經成型了的法術也能把故事補全。”
冷判官伸手指向杜渺:“按照常理,鏢局確實應該安排一個人貼身保護叮當,那個人可能是侍女,也可能是車夫。杜渺剛好就是充當了這個角色,所以她才會被一起帶走。由杜渺替換掉的那個人,雖然沒死,但也是懵懵懂懂的,所以夢境才設置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地雷興奮道:“這麼說,咱們摸到邊兒了?”
我皺著眉頭道:“這段事情很蹊蹺,對我們來說,可能僅僅是一個邊緣,真正丟鏢的時候,應該不是在這兒。還有一點……”
我指了指門外:“夢境好像是在夏荷身上出現了混亂。杜渺說,在院子裏看見了夏荷的屍體,可是她卻又完完整整的走下來了,這就是最矛盾的地方。”
杜渺開口道:“請你相信我的專業素質!”
我看過杜渺的資料,她出身術士世家,又經曆過特工訓練,在短時間內看清全場環境是特工的基本功,她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出錯。
我點頭道:“我不是懷疑你看錯了,而是夢境在夏荷身上產生了矛盾。也就是說,被我們替換掉的五個人裏,在那之後,有人看見過夏荷,也有人從沒見過她。夢境在沒法判斷的情況下,選擇了讓她暫時出現。”
“有人見過,有人沒見過……”地雷忽然道:“不會是夏荷已經成了鬼了吧?”
傳說中,能看見鬼魂的人,除了術士和陰陽眼之外,也隻有大限將至或者被鬼魂纏身的人才能看見。這樣就足能解釋,為什麼有些人會看不見夏荷了。
我想了想道:“杜渺,明天你繼續跟小叮當她們一路。多注意一下夏荷。”
冷判官道:“不管明天發生什麼,你必須看緊她們。按照吳世寶敘述的經過,他們的第一場意外是在鐵爐縣,我們離那兒已經不算遠了。據他說……”
我伸手製止道:“先不要說,這樣容易影響我們的判斷。”
冷判官麵無表情的點頭道:“好的。”
第二天一早,我們重新上路之後,沒用半天的時間就走出了數百裏路。地雷掃視著附近景物的變化道:“項開,是不是哪兒又出錯了?我們怎麼覺得咱們跟飛似的!”
我搖頭道:“咱們的行程是根據吳世寶記憶來的。就像你出遠門的時候,如果沒遇上特殊的事情,也不會去記路上發生過什麼。我估計,咱們很快就會跳到鐵爐縣。”
冷判官接口道:“鐵爐縣距離邊關不遠,魚龍混雜,很容易出事兒。我當時也在鐵爐縣探查了很久,但是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我背對著馬車道:“夏荷那邊是什麼情況?”
酒舞瞄了一眼後麵的馬車:“她一直都在車裏坐著,連話都不說。小叮當好像也差不多。”
我順勢看了一眼馬車。夏荷從馬車微微撩起的窗簾後麵露出來半張慘白的麵孔,兩隻眼睛一直盯著裝有檀木的鏢車。她的眼神顯得十分怪異,讓人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麼。
小叮當好像一直坐在馬車的角落裏跟杜渺玩什麼東西,顯得異常安靜,好像連話都不想多說一樣。
我正想回身的時候,天色卻忽然暗了下來,我們麵前也浮現出了一座古鎮:“這是鐵爐縣?”
冷判官道:“鐵爐縣邊緣的北通鎮,當時吳世寶他們就是在這兒落的腳。按照現在的天色,縣城的大門已經關了,他們進不去。”
“知道了。”
縣城大門雖然關了,但是北通鎮上卻是燈火通明,整條大街顯得格外繁華。
我剛想往客棧的方向走,座下的馬匹卻不受控製的轉了個彎兒,直奔著一家青樓走了過去。我臉上的熱汗頓時流下來:“那個……那個……酒舞哇,不是我要來,是這匹馬自己要來的!”
酒舞看著青樓上花枝招展的幾個姑娘,麵無表情的道:“可以理解。”
“不是……我真是……”我話沒說完,一條腿就自動從馬磴子上抬了起來,自然而然的翻身下馬,像是被人推著一樣,大踏步往青樓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