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蘇倩兒便想緘口不言了,羅紫杉根本不想就此罷休,她想要一次性刨根問底“那麼,小姨又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跟……”
“當年剛滿十四歲的小姑姑也喜歡林子城,那個林子城本就不喜歡淩愛逸,而兩個姑姑的長相又是那麼的相似,據說,那個林子城是酒後亂性才跟小姑姑發生關係,論說小姑姑那麼精明的一個人當時就該破壞人家家庭的,不知道為什麼,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一直獨自過著單身母親的生活,小叔叔不放心她,就經常去看她,一來二去,小姑姑便有了想法,讓小叔叔帶著她兒子,而她呢,就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了,直到那場車禍,兩個曾經的好姐妹命喪當場,她終於如願嫁給了林子城,讓我說,小姑姑最可恨,她這叫斬草除根,另兩個女人不在了,林子城就是她的啦,所以,她一開始忍了那麼多年是早有預謀,實在是陰險。”
故事發生在別人身上永遠是故事,當發生在自己身上時,才知道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蘇倩兒講故事的口吻讓羅紫杉略感不悅,“那麼,媽媽的遺言是什麼?”
羅紫杉麵無表情的樣子,讓蘇倩兒開始懷疑她的堅強,她一個那麼感性的人這時怎麼會如此冷靜?這些難道不夠讓她驚訝?
“從你出生起,姑姑便把你當成掌上明珠養著,你猜也該知道是為什麼呀……。”
僅存一絲意識的蘇嘉怡感到空前的輕鬆,終於可以解脫了,不用受二媽的虐待,不用再對著不愛的人內疚,更不用再為了愛著的那個人傷心落淚,可她的紫杉怎麼辦呢?
身體的疼痛讓她痛苦地緊閉雙目,模糊的意識告訴她有人握住了她的手,那雙手好溫暖呀,她把羅秉暉那雙牽了十多年的手誤認成了林子城的,聲若遊絲:“子城,現在我不會再成為你的心理負擔了吧,我也不會再成為你們夫妻吵架的導火線了,這場車禍是意外,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所以,你要好好待愛逸,知道嗎?替我告訴秉暉,我,我一直都固執地不肯接受他,其實,他才是對我最好的那一個人,比我自己都要好,好到連我的一個眼神他都能會意,可,可惜我……,”
羅秉暉略顯渾濁的淚落在她的臉頰,顫抖的雙手更是加大力量握著,他哽咽著卻說不出一句話,讓他說什麼?愛了十幾年的女人到死還掛念著初戀情人,連握著她的手都辨不出是誰的,還讓他說什麼?
“你是秉暉,秉暉不要哭,為了我哭不值得。”蘇嘉怡忍疼睜開朦朧的雙眼,模糊的視線看不清他的臉,她顫抖地舉起手,想要拂去他眼角的淚,反被羅秉暉握住。
“秉暉,我們的女兒,你要好好把她養大,不要告訴她這些,也不要任何人告訴她這些,至少在她成人以前不要,我希望她能在快樂中長大,我不要她跟我一樣痛苦,這場車禍,讓它成為,成為一切,痛苦的,結束,好……。”不好?她沒能說完,也沒能看到那個人死掉的心,更不會看到她女兒此後要怎樣過活……。
“其實,姑姑隻是不想你跟她一樣痛苦,她給不了你的,隻能用這種方式讓你過得輕鬆,姐,這些年你難道過得不幸福嗎?”
是呀,那樣長大的她難道不幸福嗎?還有那個不懂言愛的父親,為了她他都沒有再娶,這麼多年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的,雖然不稱職,可是他有在做。
她有時候會想:父親沒有再娶的原因會不會是他愛母親愛得太深……。
下午三點,林軒盡職地賠羅紫杉在美容院做SPA、做頭發,一副體貼、細心的好好先生姿態,贏來了眾多美容院員工的羨慕眼光和讚許。
“真是好登對呀。”
“是呀,郎才女貌麼,聽說,林太太沒有結婚前是服裝設計師呢。”
“哦,怪不得氣質那麼好,還有她的皮膚那麼白,真的很好,彈指可破的樣子,這好像是她第一次來做美容。”
“嗯,天生麗質麼,要不是有這麼重大的場合要出席,她根本不用來美容院,好羨慕他們……。”
一對無事可做的服務生佇立在美容院大廳的一隅,四隻眼睛死死盯著林軒打量,活像兩隻饑餓的肉食動物,要不是他高不可攀的身份,冷酷的表情,還有他早已名草有主,恐怕她們早已撲了上去。
真是難得的輕鬆時分,林軒沒有耐心再給她們參觀,隨手扔掉手中的財經刊物,晃動著略微疲憊的頸部,下午六點鍾,離晚宴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他顯得有點不耐煩,女人還真是麻煩,無聊地四處張望,拐角處的一個紫色的影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不假思索地起身,步向那個影子。
林軒凝視那身紫色的雙眼有點恍惚,紫色的水晶耳墜襯托著她秀麗的臉龐,高高挽起的發露出白皙、細長的頸,那裏唯獨缺了根項鏈,紫色晚禮服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軀,此時的羅紫杉有種脫俗的美,原來醜小鴨是可以變成白天鵝的。
“那個,你看夠了嗎?”羅紫杉嫣紅著臉頰問。
林軒不自然地閃爍雙眸,故作不耐煩地說:“好了不出來,你躲在這裏幹什麼?不知道時候很趕呀。”
羅紫杉歉意微笑,澀澀地說:“很抱歉,我忘記準備鞋子。”
誰會想到在林軒離開的這一個星期能發生這麼多的意外,先是那個該死的夢境,夢到他有危險,然後又是讓她聽到了有生一來最多的‘秘密’,她都把聽到的那些驚訝秘密拋到了腦後,一顆心就那麼懸著,直到他安安全全出現在麵前的那刻,她才總算安心,他竟然還好意思用這種殺人的眼神看她,喪氣的話就不能少說點嗎。
林軒好笑地看她赤著的雙腳,“你怎麼來的?”
“那個鞋子很不搭,而且已經有點掉皮,讓服務生給誤丟了。”真是很丟臉哎。
“嗬,誤丟?是該丟掉,可是你想怎麼出去?”
“這個,可不可以買來穿?”羅紫杉小心地跟他打著商量。
林軒輕哈出一口氣,走近她身邊,附耳道:“沒有時間買來穿,不如這樣……。”一手還上她的腰間,稍一起勁輕鬆地把她抱起。
“羅紫杉,你是豬呀,這一個星期都吃了什麼?怎麼會這麼重?”沒走幾步,他開始裝作故意不滿地發牢騷。
“呃?”羅紫杉木訥地應聲,別扭地在他懷裏掙紮,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這可不是在家,隨便就給抱的,可等她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到了大廳,聽著眾人的唏噓聲、羨慕聲,羅紫杉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把頭埋進他的頸窩,不想給人看到她一副窘相,她現在可是赤著腳耶,要不是這樣,他抱著她的樣子應該很唯美吧?
…………
所謂的秘密隻是針對羅紫杉一個人,當所有的事情在她那裏也開始變得明晰起來的時候,她是不是該學著放下,媽媽的一片苦心,她不能辜負,她不是不介意,可是介意又怎樣?介意就可以讓一切重來嗎?要是可以,她要看蘇倩兒留下的那節車禍錄像,要是可以,她要追究那五百萬的交易,可是不會,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會因為她而改變什麼,以前的、現在的,甚至以後的,她深知自己都無力改變。
看著身邊的這個人安然無恙,聽著他的聲音,體會著他的體溫、心跳,羅紫杉感到很滿足,她又開始鴕鳥的想法,如果隻是這樣一相情願下去也好,隻要能遠遠地望著他,她便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