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越城地處瀾洲大陸以北,地處平原,有瞿陀運河橫貫東西,自前朝幾百年起便被定為瀾朝都城,掌瀾洲命脈。
鬱越城曆朝曆代皆有皇室中人信道修行,且有帝王之氣坐鎮,故近百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然而,越是近年關,鬱越城內卻接連發生四樁怪事。
一六十老嫗於城西處發現一泣血巨石,石上書“中興至乾而亡”橫排血字六個,字體均勻稱方整,每字約一尺見方,筆劃突出於石麵,字字泣血。
城外荒野多處頻現被剝皮丟棄的屍體,麵目扭曲,死狀可怖,且多為十三至十八年歲的少年人。
另乾帝偶得一夢,預言瀾朝將有天禍,須從民間挑選主五行根骨奇佳的少年人祭天方可避免此禍。乾帝大夢初醒後命錦衣衛著手從全國搜羅十三至十八歲童子入鬱越城。
此外,瀾洲大陸以西突發瘟疫,鬱越城內湧入數萬饑民,民怨四起。
乾帝老邁,已無力理政,太子尚又年幼,故著國師未生暫代輔理朝政。
國師未生是何等人物?若真要問起,怕是能言明一二的人寥寥無幾。不知年齡,不知脾性,亦不知來自何處,隻知國師修為高深,可窺今生前世,且從上一任老皇帝在位時即擔任國師一職了,至今六十餘年容顏未改。
鬱越皇城最大的酒樓品月樓內,一靑一白兩人相對而坐。
桌上幾碟小菜,一壺清酒,兩人麵前各斟了一杯,卻並沒有喝,隻是靜靜地放在桌上,倒影著窗外的微光。
青衣男子五官平凡,眉色疏淡,淡聲問道“易珩清君於此事有何看法?”
白衣男子有著一副俊美無匹的容貌,此時卻略皺了皺眉,敲敲桌子:“卿卿定要和我如此生分?好歹我們也是同床共枕的情誼。”
此二人便是一同下界的卿書仙君和易珩清君了。
卿書無奈道:“清君打算一直拿此做要挾嗎?”
易珩似笑非笑:“有何不可呢?”
一失足成千古恨。卿書忍不住在心底歎口氣。
“還請清君指條生路。”
“簡單。我既已化名‘易清珩’,你喚我清珩,這樣聽著親切。”
“清珩——”隻二字從齒間滾至喉嚨,再如此滾回,似是已然變了一番味道。卿書麵皮一緊,還是忍不住老臉微紅。
“對於鬱越城內接連幾樁怪事,你——清珩作何看法?”
易珩卻並不接話,隻神色莫定地看著卿書,直到看得卿書坐不住了,才緩緩道:“聽說這裏的國師修為好像很高深的樣子,隻不知道比起卿卿你的術法,誰更高明一些?”
就算自己修為再不濟,拿來與人間這種招搖撞騙的國師相比,這是故意寒磣他嗎?
卿書道:“都比不得清珩你法術精進修為高深。”
“卿卿果然是學得愈發聰明了。”易珩驀地笑開,一雙桃花眼上挑,眼裏似是有星子閃動,好不溫柔,“不過,我喜歡。”
最近這位清君是愈來愈肆無忌憚了。
忽略掉易珩探究的視線,卿書仔細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線索,片刻過後反應過來:“清珩的意思是,這位國師有問題嗎?”如此一想,愈發覺得有幾分道理,又道,“仙分五種,天仙、地仙、人仙、神仙、鬼仙。凡有九竅者,皆可修仙,待肉身成聖,功德圓滿之後,便可位列仙班。百姓皆言這位國師修為高深,六十年容顏未改,我觀這鬱越城內氣息,這位國師極有可能是哪位隱於俗世的地仙。”
易珩幽幽道:“卿卿怎麼不考慮,萬一是位魔仙呢?”
卿書疑惑道:“魔仙?”
“正是。卿卿沒有聽說過也不足為奇。自天地混沌初開,仙人自甘墮落成魔的也不在少數,他們擁有完整的神格,卻又不信天命,不滿天界諸多約束,一念之差入魔,隨心所欲任性而為。不過因為有損天界清譽,故司文仙官並沒有將它們記錄到五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