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在二樓訂了一間包間,肖瀟早早地就到了一邊喝茶一邊等宋律明,宋律明都是她認識的最值得信任的醫生,說實話,把韓夜交給其他人,她不放心。
“好久不見。”被服務員領進包間的宋律明一進門便禮貌地說道,他的身高大概有一八零左右,穿著剪裁得體的休閑式西裝,說實話,論五官他不及韓家兄弟的俊美,但是卻極富魅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著一股天生的清冷,即便是看見了許久不見的前女友,仍然波瀾不興。他伸出修長右手與肖瀟相握,肖瀟注意到他的指甲仍是一貫的整齊清潔,在她見過的所有男人中,他的手怕是最漂亮的了,兩人的握手是禮節性的二十秒,肖瀟懷疑他一直在讀秒,所以才鬆手鬆得這麼準確。
“是三年不見。”肖瀟含笑道。
“三年六個月零七天。”宋律明想也不想得報出準確數字,不過肖瀟可沒有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是日夜思念每日數黃豆畫正字才將日期記得這麼準確,她相信,就算此時讓他報出他最長上一次上大號的時間他仍然能毫不猶豫地答出來,並且精確到秒。
“找到工作了嗎?”
“回醫大附屬。”肖瀟問得直接,宋律明答得也簡練。
“已經上班了?”
“已經上班一個星期了。”
“哦,是這樣,回到原來的醫院也好,省得再熟悉人事。”楊淩是怎麼回事?宋律明回國這麼大的事她回家連一個字都沒提。
“嗯。” 可是有人卻像是得了選擇性失憶,麵對才不過分開三年的舊同事,總是擺出一副我不認識你的表情。
“算了,不跟你寒暄了,你還記得韓夜嗎?”跟宋律明說話就要直接,否則的話你跟他繞一個小時的圈子他也未必懂得你說的是什麼;或者是懂了,卻懶得理。
“他怎麼了?”
“他得了胃癌。”
“要我替他做手術?”
“嗯,他現在在309醫院,你同意的話我馬上跟他家人商量轉院的事。”
“有病曆嗎?”
“有,我帶來了。”肖瀟從隨身的大包裏拿出韓夜的病曆。
“嗯……情況並不嚴重,手術的難度也不大……309醫院的醫生完全能處理好。”
“但是,我隻信任你。”肖瀟堅定地說道。
“我可以答應……不過……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什麼?”
“我剛回國找不到房子住,你現在住的地方好像離我們醫院不太遠,能不能把你的房間讓給我?”
“呃?”
“不同意就算了,明天就可以給韓夜辦轉院,這個病人我收了。”他並沒有挾恩以報的意思,隻是剛才說完我可以答應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問出來之後才發現他的問法有點讓人誤會。
“沒問題……不過我可以問問為什麼嗎?”
“不為什麼……”宋律明一直波瀾不興的眼眸裏閃過了些什麼,但是很快被他掩飾掉了。
“我找到房子就搬家。”肖瀟笑了笑,女性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貌似與她的那位室友有關,“不過我的室友是女的……多有不便吧?”
“我留學時的室友也有女的。”不過是五個人合租,除了他之外,另四個人是兩對。
“哦,那就說定了,我找到房子馬上就搬,看我,拉著你聊了半天,都忘了點菜了,這家飯店是新開的……”不管他的目的為何,以宋律明的人品,楊淩肯定不會吃虧就是了。
“謝謝。”
替韓夜找好了醫生,剩下的就是排期手術了,她作為一個朋友該做的似乎都做完了,自從添跟夜的家人出現在醫院裏以後,她連醫院都少去了,連替他們找好醫生都是通過電話說的,而且添跟宋律明也不是不認識,搭好了線一切看他們自己了。
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肖瀟把窗簾放下,用毯子將自己包起來,縮在床上看影碟,動輒一百集的韓劇連續不停地看,兩三天居然就看完了,她頂著熬紅的眼睛再去買另一部更長的,繼續看……電視裏演了什麼她完全的視而不見,隻是覺得不看這些東西沒什麼事可幹。
“你現在的樣子真像是深閨怨婦。”下班回到家的楊淩,用眼角斜視她以表示不屑。
“我怎麼了?”連回答楊淩問話的力氣似乎都沒有,肖瀟虛弱地說道。
“你看看你自己,大夏天的包著被,頭發大概有三天沒洗了,臉上連保養品都不擦,活像女鬼!”
“我想休息幾天也不行呀?再說我的頭發隻是沒梳而已,誰說我沒洗了?”抓了抓頭發,把頭發弄得更亂,肖瀟連吵架的聲音都比平日裏小。
“你不關心夜的手術?”
“不是還沒排期嗎?”
“已經排好期了,三天後手術,宋律明執刀。”
“不錯呀。”
“你不去看看?”
“他身邊有那麼多的人呢……”
“看來你是真的對夜死心了,但是……又對少揚動心了,你是前生欠了他們韓家兄弟的。”
肖瀟閉上了眼,表示對她的話題毫無興趣。
“你別不承認,為什麼少揚不在了你就跟沒油的發動機一樣不動了?我認識你這麼久還沒看過你這個樣子呢!”
“我隻是累了,跟他無關。”
“你怎麼早不累晚不累偏要等到少揚一不在就開始累?肖瀟,想他就去找他,這樣躲起來不像你。”
“我沒有躲任何人,就是想待在家裏看影碟,最近的韓劇不錯……”肖瀟開始顧左右而言其他。
“哦?那你跟我說說,你正在看的韓劇叫什麼名字?”
“我想想……美人魚還是什麼人魚的……”肖瀟在床上摸了半天終於摸到了影碟的包裝,“《人魚小姐》……”
“失戀晚期綜合症!沒救了……你自己慢慢地在家裏看吧,我出去了。”
她走後,肖瀟又重新打開了電視,對著屏幕上的俊男美女發呆,她其實就是不想出門、不想見人、不想吃飯,幹什麼都沒有興致,她倦怠期了行不行?她的一切反常都跟少揚無關,無關!
今天是韓夜手術的日子,肖瀟刻意起了個大早等他被推進了手術室才來,安慰了韓夜的父母幾句後,沒跟添說話就出來了。
“為什麼?”添跟著她,也走了出來,問出心中的疑問。
“什麼?”肖瀟坐到長椅上。
“為什麼你能找到他而我找不到?為什麼找到他不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能找到他是因為旁觀者清……不告訴你是因為他不同意。”
“這個答案你不嫌敷衍嗎?”添挑了挑眉,“不過我接受。”
“謝謝。”謝謝她接受,其實沒有南添的寬容跟大度,這些年他們三個人也不可能在一起這麼久,她總是知道自己該抓住什麼該放開什麼。
“有的時候我挺嫉妒你的,”南添坐到了她的身旁,“你總能了解他在想什麼……”去掉任性火爆的性子,南添其實也是敏感的人,有些事她隱隱有所感,隻是不願意多想罷了。
“我也嫉妒過你呀,你得到了一個男人的一切,無論是肉體還是靈魂。”
“你憔悴了……”
“你也是……”
“我們是因為同一個男人嗎?”
“不是。”肖瀟回答得沒有絲毫的猶豫。
“我信你……我回去守著他了。”深深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南添起身離開,“你知道嗎?等他出院之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綁著他上禮堂……”
“我替你準備最結實的繩子。”
晚風輕輕送來花草的暗香,也送來了蚊蟲,肖瀟卻坐在原地幾乎沒有動,手術已經進行兩三個小時了,她之前最怕的就是人送進去了,沒過一會兒又給送了出來,也怕手術的時間太久……
“他沒什麼事了,手術很成功,我出來的時候我的助手正在縫合,現在估計已經送進加護病房了。”一個熟悉的冷冽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