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THE SHINNING DAYS IN SHADOW 最愛你的人，是我
“當頒獎人口中念出‘落落’兩個音節的時候，全場燈光大亮，掌聲、尖叫聲、音樂聲仿佛一座沸騰起來的音海，她從座位上起身，在追光燈裏走上舞台——在那一刻，我的情緒從前一秒的高興、驕傲、振奮，突然跳轉為一種複雜的情緒，仿佛身體裏有個類似檔位的開關被撥向了另外一邊，眼眶好像被人揍了一拳般迅速酸脹起來。她穿著美麗的禮服長裙，接過獎杯，開口第一句話是，‘對不起，我實在太激動了’。”
01
五年前的落落，可不是這個樣子。
那個時候的她，臉上還有明顯的嬰兒肥，沒有習慣穿高跟鞋，所以看起來遠沒有今天這麼氣場驚人。那時的她，更多地保留著少女的敏感、纖細，大大咧咧的同時內心極其敏銳也容易傷感。
前幾天因為需要製作一個關於自己當年第一次投稿時的照片的選題，我和她在網上聊天，她發給我看她之前的一張照片，她說：“你看看我那個時候，醜不醜？”我按照我們兩個固有的聊天風格，理所當然地打擊她：“快拉倒吧，那個時候的你多青春洋溢啊，比你現在緊繃多了。”接著，她說：“是嗎？是嗎？可你還記得這張照片嗎，是你幫我拍的哎。你不記得了？這是我們倆一起簽售的前一天晚上啊，那可是我人生的第一場簽售。”
我愣住了。
02
照片上的她坐在地板上，從酒店床的後麵露出脖子和頭，手小心地撐著下巴，手肘在床單上壓出了一片褶皺。
酒店是很簡單的標準間，也就是比較好的招待所的級別吧。看得出那個時候我們出去做簽售時，待遇並不是很好。到達北京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我把行李放好後，就去落落房間找她聊天。我問她，緊張麼？
她就坐在地上，手肘撐著床沿，頭頂的黃色燈泡把她的臉照得圓嘟嘟的。那個時候的我們，好像都不太需要也不太懂得考慮是否上鏡的問題，我們並不擔心自己太胖或者臉上發了幾顆痘痘。她看起來有點擔心，又有一點摻雜著期待的緊張，她問我說，小四，你覺得明天會有讀者來買我的書麼？我說，會的會的，當然了呀。你怕啥。
她嗬嗬地笑起來，遠沒有今天那麼嫵媚動人，她那時看起來還有點傻，她說：“你幫我拍張照吧。”
我當時是用的手機還是相機，我忘記了。但肯定不是什麼厲害的攝影器材。
——幾年後，她獨自背著好幾萬的大相機，自己在日本的荒野或者鬧市裏，架起三腳架，異國人從她的身邊來來往往，她鎮定自若地從取景器裏捕捉著這個世界。她臉上帶著一種迷人的漠然和冷靜。
03
我們這些人，這幾年真的變得厲害。
並不是文學修辭上的形容，而是紮實的，從肉眼和心境上，都能覺察出的改變。
安東尼前幾天回墨爾本去了。走的前一天，我們在一起喝酒唱歌。大家聚在一起，喝多了，開始說胡話，瞎打鬧，隨便誰說什麼就一屋子笑聲。
我坐在陌一飛的旁邊，笑得東倒西歪的，我們手上拿著的酒杯被我們晃來晃去的，酒不時灑出來濺到我們衣服上，這時，陌一飛突然把杯子遞給我：“四爺，你幫我拿一下，我熱死了。我把頭發紮起來。”我接過酒杯，看著她利落地把頭發綰起來，她一邊綰，一邊笑嘻嘻地說：“哎喲，我這把頭發啊，年輕的時候可是濃密結實，一握一大把，現在掉了不少，每個月趕稿的時候都覺得頭皮那個緊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