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總會風波(2 / 3)

說完之後,民警認為這基本屬於消費糾紛,而且我那老鄉也怕給我惹麻煩,都已經把賬結了,這事應該已經解決了,沒事了。而且那個小經理也並沒有說我打他,而是說我跟他摔杯子了,我解釋說:沒摔杯子,就是把一杯酒潑他身上了,因為他當時表情和態度不好,我挺不滿的,喝了酒,也有點激動。我還專門對著小夥子說一聲對不起。看到這情景,民警就說:“這事兒就這麼著吧,不早了,你們都走吧。”然後兩位民警和夜總會的負責人,還一塊兒把我們送到電梯口。出了酒店大門,我以為這事應該已經化解了。

我回辦公室睡覺,一大早起來跟同事一塊坐飛機到了上海。因為到杭州沒買到直飛的票,我們隻能到上海轉機。一位上海的朋友從機場接我們出來吃飯。期間,我接了一個電話,說是一家什麼報紙的記者。

對方上來就問我:“你現在在北京嗎?”我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麼事,想著沒準又是小報要挖八卦新聞之類的,那時候台裏有明確的規定,央視主持人接受小報采訪要慎重,要跟台裏打招呼。我就隨口說:“我在外地呢。”那邊就問說,你看了那個什麼報道嗎?我問:“什麼報道啊。”對方就說,昨天你是不是在那個夜總會……我一聽這事,就覺得有問題,電話裏解釋不妥,於是就說:“我現在在外地,馬上要上飛機,這事我就不跟你說什麼了,具體有什麼事,我們回頭再說。”匆忙就把電話給掛了。

後來,我看到了這家媒體的報道:“記者打通水均益的電話,水均益表示根本不知道此事,他人根本不在北京。”說得像是我在狡辯一樣。我才明白,他那天一上來就是在套我的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的電話一個接一個,響個不停,所有媒體、娛樂小報的電話都紛至遝來。我統統告訴對方我在出差,沒時間聊,也不方便接受采訪,回頭再說。但是我心裏隱隱意識到,我可能是“攤上事兒了”。

我趕緊給北京的同事打電話,讓他們幫我上網看看,我說昨天喝酒出了點狀況,但怎麼至於就這樣滿城風雨了。同事看完後告訴我,好多娛樂節目和報紙都在報道,標題是“水均益大鬧夜總會”,還打了人,諸如此類。

我一聽這情況,第一反應就是,這事肯定是炒作,也可能有人使壞。因為,當時我們離開那家夜總會時,大家都認為那件事已經過去了,該說的也說清楚了,我也沒有被警察做筆錄,也並沒有觸犯任何法律,那警察還親口跟我說:“哎呀,這件事就是你們之間的糾紛,又不是你請客,你看你還這麼激動。”我自然理解為,小事化了了。一夜之後,突然這麼爆發出來,我的直覺就是,會不會有人存心使壞,故意黑我?會不會是被我潑酒的那個經理小夥子事後反應過來,覺得水均益是個名人,於是把這事捅給了媒體。當時首發這條消息的那家報紙也說是接到了爆料電話,才知道這件事的。

因為我們還要趕著去杭州采訪,我也來不及再多了解什麼了,就趕緊給家裏人打電話,先給他們打打預防針,說昨天是怎麼回事,起了點糾紛,但不是像媒體說的那樣“大鬧夜總會”,我是潑了酒,但是我沒有動手打人,讓他們千萬別偏聽偏信,也別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之後,我把手機關了,專心投入采訪。

等到采訪結束,第二天返回北京的飛機上,我看到,幾乎飛機上所有報紙都在報道這事,有些甚至於大半版都是這事,說得有鼻子有眼,又采訪當事人,又采訪警察,仿佛這是一件天大的醜聞。那是2004年,要是擱在今天,加上微博等社交平台的摻和,可能更了不得。幸虧當時那些記者不知道我父母家的電話,要不然,二老恐怕不得安寧。

回到北京之後,很快台裏也都知道了這件事。大概是因為當時我的名氣也正在如日中天的狀態,所以一出事,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那時媒體對這件事的報道力度和烈度很大,持續了兩三個星期,天天都堅挺著在網站娛樂新聞的頭條掛著,絕對不下來。當時我還在自嘲,人家歌星打榜幾天就下來了,我持續“打榜”,熱度不退。而且很多媒體還不罷休,拔出蘿卜帶出泥,把關於我的各種事也揪了出來,甚至把我女兒的照片都登出來了。

事情鬧到這麼大,台裏也很重視。央視當時的台長趙化勇特意找我了解情況。央視的職工在外麵出了事,實際上不光是你個人的事,還影響到整個電視台的聲譽。在趙台辦公室,我一五一十地把這件事說了一遍。當時事情已經出了一個星期左右,正炒得如火如荼,很多親友都打電話來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網上跟帖也很多,我感覺到莫大的壓力。

我很動感情地對台長說:“希望台裏能夠相信我。首先,我絕不是一個惹是生非的人;其次,我好歹也是出身於知識分子家庭,以我所受的教育而言,我不會是一個道德敗壞的人。我所說的這些,全部都是事實。當時的確是事出有因,我覺得是在仗義執言。當然,我的舉動是不好的,但是就這麼件事,為什麼會有人主動捅給媒體,會被拿來大做文章?這個問題,我不敢妄自猜測。但是我請台裏相信我,並且給予我支持,任何人找我,我都不會接受采訪,對於此事我就此貼上封條,他們愛說成什麼樣就說成什麼樣,說破了天我也不回答。隻要公安部門認為我水均益沒有違法,那這件事就沒問題。”我也很誠懇地跟趙台表達了我的反思,“作為中央電視台的主持人,或者算是央視的形象代表,這對我而言是一個警鍾,以後在外麵無論吃飯、喝酒還是見朋友,我都應該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趙台當時表示很理解我,安慰我說:“現在有這麼一種趨勢,就是拿中央電視台說事,哪怕你在央視就是個普通的記者編輯,但凡有點什麼事,都會上升到央視這個平台上來。感覺就是說,央視你是電視行業老大,有壟斷地位,你應該是十全十美的,不應該有絲毫問題。隻要央視的任何人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就會引發輿論風波,甚至添枝加葉,怎麼惡劣怎麼說,以此抹黑央視的形象,讓老百姓覺得央視以大欺小,無惡不作,從而產生厭惡感。所以,台裏的壓力也很大,遇到事情也很為難,台裏絕對信任你們,但作為主持人,你們在外麵還是一定要注意自身形象。”

後來,很多人,包括以前新華社和《東方時空》時期的老領導老朋友也都打電話安慰我說:“小水,我們有數,你也別往心裏去,但是以後啊,盡量別去那種地方,更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