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正康:
上床之前,我和你說了什麼?
曾爽抿唇不語。
關正康:
裝啞巴也沒關係,我有的是法子讓你開口。要不要試試?嗯?
曾爽臉上凸起了腮幫的紋路,眼底的排斥與厭惡顯而易見。
關正康:
不想試,就複述一遍我說的話。
曾爽:
你說如果我……(深吸一口氣,停頓)取悅了你,那麼你會幫我交上珊珊的手術費,也會考慮讓我回到公司。如果我沒辦法取悅你,那珊珊會被趕出醫院,公司那邊……我這輩子都別想回去了。
狀況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在此之前,珊珊住院、丟掉工作,曾爽走投無路才想到一個正常男人都想不到的餿主意,本以為隻要和關正康上次床就可以解決問題,可沒想到現在變成了如果取悅不了他,珊珊就會被趕出醫院——這樣的結果,可比現在還糟。
他似乎把自己推上了一條不歸路。
出神間,下巴被人用力捏住。
曾爽吃痛地皺眉,但仍是一聲不吭。關正康細細地瞧著他的臉、他的表情,甚至是他與自己對視時的眼神,審視片刻後冷冷一笑,大手一甩便將他推到一邊,曾爽趔趄了一下,他捂著下巴勉強站住。
關正康:
就這樣還想取悅我?滿臉的喪氣,快滾出我家。
曾爽(咬緊牙根):
對不起。
關正康轉身坐回去,似乎懶得再和他多說一個字,隻是擺了擺手、一臉嫌惡。
曾爽站直了身子,沒動。
他的自尊已經被踐踏成了渣滓,可他誰都不能怪。
不怨關正康瞧不起他。
一個大男人,沒本事保住工作、沒本事幫女朋友治病,遇到了事了隻想著用出賣自己身體的方式來解決問題。所以他有什麼資格去怨恨關正康對自己的刻薄?但已經到了這一步,他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已經碎成渣的自尊再狠狠踢散。
關正康(抬眼):
還不滾?
曾爽走到沙發前,筆直地站定。
關正康的目光隨著他的靠近而微抬,眉心間不斷加深的溝壑,彰顯出他的不耐。
就在他即將發火的時候……
曾爽開始自己脫衣服。
漢宜快捷酒店,早上五點鍾。
清瘦高挑的男人站在1314號房前,已經敲了五分鍾的門。踩在淺灰地毯上的雙腳微調了下重心,以緩解腳底和小腿上的酸痛。他換下那隻舉得發酸的手臂,抬起另一隻手準備繼續敲,然後這次拳頭還沒碰到門,門就從裏麵被打開了。
穿著棉睡袍的榮揚裏蓬頭垢麵地出現在男人眼前。
他擰著眉、咧著嘴,勉強睜著一隻眼、另一隻眼的眼皮還粘著沒睜開。
榮揚裏:
誰啊?這大早晨的還讓不讓人……
康維:
你好,我是康維。
說完沒等榮揚裏回應,就直接越過他進了屋。
唯有聲音淡淡地飄來。
康維:
小關請我來的。
榮揚裏還沒完全醒盹,燃著起床氣就跟了進去。
榮揚裏:
誒誒誒,你誰啊?我讓你進來了嗎?
康維:
我剛才自我介紹過了,康維。
榮揚裏:
我不認識你啊!拜托你進錯屋也挑個時間好不好?這才幾點,我剛……
康維:
關正康認識嗎?
一聽關正康的大名,他的瞌睡蟲立刻跑了三分之二。
因為困頓而停擺的大腦稍稍運作了一下。
康維等了幾秒,似乎在給他思考的時間,然後才開口。
康維:
他請我來的。
榮揚裏眨了眨眼,總算清醒了過來。
寫偵探書和開偵探社的經驗令他敏感了不少,稍一用心便捕捉到了他話中的兩個敏感詞彙——小關和請。小關請我來的。榮揚裏在心裏砸吧了一下這句話的意思,再回想起昨晚康爺說要介紹個法醫朋友來幫忙的事,心登時涼了三分。
法醫?小關?請?
再抬眼端詳了一下這人的衣著樣貌和氣質,心便更涼了。
臥槽,肯定是個大人物!
榮揚裏的氣焰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忙壓了壓雞窩似的頭發,又跑到床邊把被他踢到地上的被子撈起來卷到一邊。而康維便站在房間的一角,神色冷淡地瞧著他一邊忙活一邊幹笑著和自己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