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慘淡西江月(1 / 3)

米治文很戲劇化,但並沒有誇張。

真的來不及了。

從四年前開始,普仁醫院就把病床床單、枕套、毛巾等用品外包給一個專業的洗滌消毒公司去清洗。洗滌公司每天晚上十一點用卡車將一天換下來的床具從醫院接走,第二天同一時間送回,再取走另一批需要洗滌的床具。

洗滌公司承包了江京數家醫院的床具洗滌消毒活計,每天一大早6:30就開動了洗滌機。那蘭叫停的就是這日複一日的洗滌工程。

文園區分局的五名幹警最先匆匆趕到洗滌公司,將普仁醫院的床單和衣物搬到了公司的會議室,開始逐個搜查。那蘭等在住院部門口等警察來帶走了米治文,立刻搭了出租車,幾乎和分局幹警同時來到了洗滌公司。將近半個小時後,參與搜查的一名幹警終於找到了那個至關重要的“字”。

那條早先蓋在米治文身上的白色床單上,一個觸目驚心的“紅字”,筆墨黏黏油油的,那蘭覺得像是用口紅寫的,顯然是米治文爬出太平間後的作品。

米治文也的確沒有謙虛,這個字叫鬼畫符更貼切。如果說最初的兩個字還有點真正漢字的成分,第三個字是精心安排過的符號,眼前這個,根本就是塗鴉。

米治文,希望這是你遊戲的最後一關。

床單半鋪在洗滌公司會議室的長桌上,那蘭、巴渝生和市局的一位技術人員盯著那個“字”,許久都沒有說話,三個人的思路千回百轉,都糾纏著沒有明確的方向。吸取了上回的教訓,這次巴渝生沒有再去打攪專家們,桌上的電話接通著,另一端是楚懷山,那蘭已將圖像通過微信傳給了他。

沉默很久後,楚懷山說:“這個字,會很難,但米治文,還是會希望,我們盡快解開。”

那蘭心裏同意,否則,這遊戲就失去了樂趣。

如果真有這樣的緊迫感,是否意味著韓茜還沒有失去生命?

但是,緊迫感隻是讓眾人在焦慮中繼續找不到頭緒。

幾個小時轉眼過去,那蘭說:“也許該休息一下,換換腦筋。”她想休息一下,主要是因為頭痛得厲害。數日來的精神緊張和缺乏睡眠,無疑是頭痛的溫床。

楚懷山在電話那頭說:“討論一下,好像越來越奇怪,米治文,在這個案子裏,什麼角色?”

“他越來越像個傳聲筒,真正凶手在外麵作案。”她搖搖頭,“偏巧他的嫌疑也不能排除,他消失的那段時間,符合韓茜被綁架、斷指出現的時間。關鍵的問題是,他究竟有沒有能力走出那麼遠,並且行使暴力行為。”她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的手腕,昨晚被米治文抓過的皮膚上是否辣痛隱隱?還有數日前被他卡過的脖頸處,是否呼吸仍有些局促?

巴渝生說:“我們已經在米治文的鞋底取了樣,化驗室正在抓緊分析,看他是否去過醫院外什麼可疑的地方。”

會議室被推開,金碩沒顧上敲門就走了進來,巴渝生說:“正好,金處長,麻煩你談談最近的調查結果,米治文的社會關係、一起服刑的獄友,諸如此類的。”

金碩沒好氣地說:“還用我談嗎?那蘭女士已經去訪問過他的獄友了,我開的證明哦。”

那蘭說:“我隻采訪了一個人……”

金碩笑笑說:“別介意,開個玩笑而已。不過呢,的確沒查出太多有價值的東西,和米治文在江城坊監獄裏接觸過又出獄回到社會上的人屈指可數,我們逐一進行了訪查,看上去都很幹淨,昨晚的歸屬也都很清楚,沒有任何跡象表示他們和韓茜失蹤有關。你知道的,米治文這個人說起來其實也很簡單,除了監獄和精神病院,就是進出監獄和精神病院之間的那幾年租過的幾處公寓,沒有親友。過去幾次入獄和入院肯定也接觸過不少人,如果一一查下去,那網就撒得太大了,暫時很難有突破。”

那蘭想到四姨,再琢磨金碩的話,心想,“沒有親友”的說法也不準確,隻不過你們查不到而已。想到四姨護士的身份,她同時心頭一動,米治文十有八九是在醫院裏和四姨結識,她問:“米治文是個老病號,除了精神病院外,還去過各大醫院住過院,我最初看到的病曆並不完整,隻有近十幾年普仁醫院的,要是能夠看到他所有的病曆就好。”

金碩皺眉道:“你現在還有心情看他所有的病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