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活埋的感覺(2 / 3)

陳玉棟似乎剛剛醒轉過來,發出一聲悶吼,叫道:“周長路,你現在自首,老實交代過去的問題,和警方和檢查部門可能還有商量妥協的餘地,甚至可以保全你的名聲,想清楚了,還有機會,別走得太遠了!”

“別說,你來得正好。”周長路顯然沒有聽進一句陳玉棟的規勸,“我們一起來做題。你比誰都合適第一個回答。我隻問你們一個簡單的問題,回答正確了,我就放人,甚至自首……其實自首不自首都無所謂啦,反正我離一命嗚呼的日子也就那麼幾天。”

“你們聽好了,很簡單的問題,你們回顧一下你們或長或短的生活記錄,究竟是快樂多,還是辛酸為主?”

那蘭知道此時不該走神,但還是微閉雙眼,縱容過去幾年的一幕幕重要往事浮現,父親的遇害、母親的抑鬱症、大學裏的閑言碎語、穀伊揚的不辭而別、昭陽湖麵浮出的屍體、林海雪原上顛覆的雪地車、秦淮的看破紅塵掐滅初燃的情。

她立刻有了答案。

但她知道,什麼樣的答案都無法挽救他們三個人的命運。

“陳警官,你先說。”周長路立起身,手裏多了把鐵鍁,“要快,二十秒內回答,否則我就開始埋土。”

他可能沒想到,陳玉棟反問道:“你看呢?”

周長路一愣,顯然三十年來,這是第一次有人在坑中反問,他說:“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陳玉棟說:“當然不是,你這個問題有點小兒科,你好歹也算高級知識分子,怎麼會不知道,快樂還是痛苦是很辯證的兩個東西……”

周長路厲聲打斷道:“住嘴!你是退休以後還萬分想念過組織生活吧!我隻要你簡單的回答!”

“我沒法簡單地回答!”陳玉棟幾乎叫了起來,“你說說,我這一輩子,為了這個斷指案,我耽誤了成家,沒兒沒女,總算抓了凶手,處決了凶手,卻抓錯了人!這麼多年來,我總想著:快抓住凶手吧,能少丟一位姑娘就少丟一位。可是呢,我都想瘋了,琢磨這案子都入魔了,怎麼樣了呢?到今天快死了,也沒有解開這個案子!要說我當然是痛苦。”

“這是你的回答?”周長路一鍁土兜頭蓋臉地甩了下去,“太慢了,遠遠超過了二十秒。而且還沒道理,你怎麼會沒解開這個案子?我不是已經‘自首’了?”

陳玉棟啐出滿口的泥土,說:“當然沒有!首先,我現在隻是知道你是凶手,你的作案動機呢?我還是不知道。真正的好警察不會認為這算是破了案!”

周長路手上不停,又是一鍁土下去:“你不知道,可以等進了陰曹地府後問你的同路人那蘭小姐,她剛才自稱已經知道了我的動機。”又是一鍁土。

那蘭忽然問:“周長路,你這樣做,你姐姐會怎麼看?如果有天堂,如果有地獄,如果有陰曹地府,如果她有靈,會怎麼看?”

周長路一驚:“這和我姐姐無關!”

“當然,你是極端自私的,這一切都和你姐姐無關,隻和你有關。對不對?”

“那蘭,我警告你!”

“請你賞臉看看我現在的樣子,還需要警告嗎?”那蘭冷笑,“你有沒有耐心聽陳老師說完?”

“希望他能在被埋之前說完。”大量的散土落下。

陳玉棟一陣劇咳,說:“我承認在斷指案和個人生活上,我很失敗,但是我的工作,不僅僅是糾纏在你這一件破案子上!我日常工作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時間,還是在偵破其他各類刑事案件,我的付出,得到不知多少發自內心的感謝,不知多少凶手沒能繼續為禍社會,而我破不了斷指案的痛苦,促使我這個沒什麼學曆的小刑警刻苦鑽研各類專業知識和專業外的知識,也因此提高了破案效率,你說我該不該高興?”

周長路仿佛根本沒有聽見,將大堆的土往陳玉棟身上推去,說話的工夫,陳玉棟的膝蓋已沒入土中!

怎麼樣讓他分心,停止這瘋狂殘殺的過程?

“你忘了,你還沒有切斷我的手指。”那蘭問。這難道不是你的儀式之一?

周長路依舊在鏟土:“你需要指認哪個虐待你的人嗎?別自作多情了,你和陳警官都不是我的典型對象,如果不是我和治文對你有偏愛,你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斷指之意果如所料。

那蘭心內焦急,但還是努力鎮定地問:“周長路,你當年活埋你姐姐的時候,也有這麼利索嗎?”

終於,鐵鍁停下,泥土停止了散落。

周長路問:“你說什麼?”那聲音如冰淩,冷而尖利。

那蘭說:“你已經聽清了。你活埋了你姐姐,對不對?我知道那不是你的初衷,但你還是做了,對不對?”

“你的想象力很豐富。”周長路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

但周長路越鎮靜,那蘭越有把握,自己的猜測正確。

“不止一次有人誇我想象力豐富了。我受陳老師的啟發,一直在給血巾斷指案的凶手做心理側寫,我的前提是,跳出來‘自首’的米治文並非真凶,至少不是主謀。如果說米治文是從犯,那麼主謀會是個放大些倍數的米治文,也就是說,和米治文有類似的背景。”

周長路說:“你們對米治文的分析,也不過是一鱗半爪,幼稚得可笑。”

那蘭說:“當然,還是要感謝你們的幫助,誰都無法否認,米治文不跳出來,斷指案至今還是個謎。而如果你和米治文不是病入膏肓,也不會那麼早就跳出來。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恨你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