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救別人，這一點的確沒有錯。”九夜耐心地說，“你可以帶你最親近的朋友，這一點我也很讚成。但是你看起來像是要把學校裏你能通知到的人都通知了，讓我想想，你是不是說，你有一個地方，比政府的避難所還要安全，讓他們都給你走？”
陶冶語塞，當時到了學校他的確是在宿舍樓這麼喊的。所以才會有不少同學願意跟他走。
“我知道你很有愛心，這個時候你也想要幫助別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美莎姐那裏的食物有多少？夠多少人吃的？物資又有多少？大家都去了會不會沒幾天就已經沒有了食物，所有人都在等死？”九夜問。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陶冶低聲道。
“沒關係，下次做事情之前別衝動，仔細想一想。畢竟那裏是別人的地方，拿自己的東西幫助別人叫做樂於助人，但是拿別人的東西慷慨助人，那叫做道德綁架。”
“但那會兒是危急時刻……”陶冶試圖辯解。
“如果防護網已經破損，如果怪物隨時都會衝下來，我想美莎姐一定願意給麵臨生命危險的人們一個容身所。但是當時並不是這樣，政府有避難場所，那裏的食物比射擊俱樂部要多很多，當時廣播正在通知大家前往，時間是夠的。”九夜注意到她的話已經讓陶冶覺得不自在，陶冶的腳尖已經悄悄移動，看起來像是隨時都想要站起來離開，好結束今天晚上的對話。
九夜將牛奶杯放回桌子上，她下了床，握住陶冶的手，蹲在他的椅子旁邊，仰起頭看他。
“小冶，我知道你從小就是個男子漢，有責任心，有擔當。我很高興你在危機時刻能想著別人，我以你為傲，但是如果下次你決定做什麼之前先分析一下形勢，這樣會對你對其他人都更好。”九夜說。
“嗯，我困了，我要去睡了。晚安。”陶冶說。
九夜放開手，陶冶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九夜看著他匆忙離去，忘記關上的門，她扶著椅子，緩緩站起身關上門。
陶冶回到房間，他心底一直有一種感覺往上湧，他感覺這次九夜回來，真的像是一個姐姐了，這種感覺在以前是很少有的。
在他的心底，他開始覺得她是一個有主見有主意的姐姐，是一個可以給自己出主意甚至在危急關頭成為自己依靠的姐姐。
這種感覺，很奇妙，卻又讓他很羞愧，他突然覺得自己太弱了，甚至已經成為九夜的負擔……
燈光溫暖，九夜坐在床上，有些發呆地看著牆壁。
今天晚上她和陶冶說了夠多了，這一年的離開不僅僅是陶冶能感覺到她的變化，她也能感受到陶冶在變化。
以前的陶冶是個大大咧咧，熱心腸的人。但是現在，陶冶的性格變得敏感了很多，這讓她有很多話不敢直接說，怕傷害到他的自尊心。
隻希望今天晚上的這番談話能讓陶冶想明白一些事情，下次做事別這麼衝動了……
九夜回到床上，牛奶已經冷掉了，她喝了一口就放在了床頭櫃上。
她鑽進被窩，正準備睡，手表震動了一下。是一條信息，來自莫伊。
隻有三個字——睡了嗎？
九夜回了一句：還沒。
莫伊很快回複：想聊聊嗎？
九夜回了個“嗯”，下一秒一個視頻請求就彈了過來。
九夜接通視訊，莫伊的影像出現在手表上方。從他的環境來看，他也是躺在床上。
“還沒睡？”九夜問。
“睡不著，一直沒接到你的晚安訊息，好讓我知道你已經平安到家。”莫伊笑了笑說。
“啊，實在抱歉，我回來就應該和你說的。”九夜抱歉道。
“開玩笑的。”莫伊說，“我隻是有件事告訴你，所以才問你睡了沒有。”
“什麼事？”
“西諾亞和南諾亞的軍隊這幾天就會入駐東諾亞，據我所知，斯南河市也有軍隊駐紮點。”莫伊說。
“哦。”九夜現在聽莫伊說起軍隊的事情，突然覺得好像是距離自己很遙遠的事情。
“我打聽到，這次唐銘清和蓬烊都在駐軍的名單中。”莫伊說。
九夜愣住了，她抿起嘴唇，說：“他會來斯南河市嗎？”
“我不清楚，但是我想他可能會爭取來斯南河市。”莫伊看著九夜。
是啊，斯南河市，當時他們就是在硯池和斯南河市中間的收費站第一次相遇的……
“如果他看見我……”九夜目光閃爍，“我還沒有想好怎麼麵對他。”
“九夜，你們是相愛的情侶，你們沒有吵架，並不是因為誤會分開的。你其實不用擔心怎麼麵對他，相信我，隻要你出現在他的麵前，他就會覺得這是上帝給他的恩賜。”
九夜點點頭，眼神卻依舊有些飄忽，莫伊不知道九夜有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