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便不記得了,身體要緊,總會慢慢好起來的。我請了禦醫明日進府來給你看看。”顧惜辰聲音盡量放柔和,“你先坐著,回頭讓薛嬤嬤扶著你在院子裏走走,等能走了,身子舒服了,再去給你母親和祖母請安,不要急,先養好身子。”顧惜辰又伸長手臂在顧雲瑤頭頂摸了摸。
他又交代了幾句,站起身準備走了。
顧雲瑤要起身,想送送父親,顧惜辰卻忙輕輕按了按她的肩膀,“坐著吧,規矩學回來也不急在這一兩天。”
她恩了一聲,朝著父親笑了笑。
顧老爹也禁不住眼圈兒紅了紅。
站在邊上的幾個小丫鬟偷偷瞧自家大老爺,心裏忍不住感懷:大老爺是真心真意的心疼六小姐,在別的地方,可沒人見識過大老爺這樣的神情。
……
顧雲瑤看著父親走到門口,這個高大寬肩的男人,是自己的父親,薛嬤嬤說這三年父親每日都來,風雨無阻,除非不在京華城。
待父親離開了,她才朝著門口之前那少年站著的位置看了一眼,此刻那裏空蕩蕩的沒有人。
接下來,顧雲瑤便坐在床邊,聽著薛嬤嬤給她將顧府的情況。
如今祖父是顧家族長,老家在京華邊上的保第城。父親是祖父的大兒子,將來家業是要交給父親的。祖父本來也是皇帝身前的京官兒,為了讓父親回京華城做官,父子兩人在京同做官不好,於是祖父早早致仕,將機會留給了顧惜辰這個大兒子。
父親去年入閣,沒有讓祖父失望。
祖母張氏,個性很嚴厲。
薛嬤嬤介紹祖母的時候,用詞很是模棱兩可,讓顧雲瑤覺得薛嬤嬤似乎是想說祖母壞話,卻不敢真的開口。
顧雲瑤沒有開口打斷或者引導,有些事情,還是自己慢慢觀察吧,即便薛嬤嬤是親近她的人,說出來的話也難免不會有偏頗。
她現在的母親,是父親的繼室孫氏,個性張揚,據說在母親進門兒前,就有人傳說母親的八字跟自己的八字不合,於是母親進門兒若幹年後,她出了事兒。
人都說是顧雲瑤沒克住孫氏,反被孫氏克住了,如果想讓顧雲瑤醒來,孫氏必須走。
隻是家裏最後將這個輿論壓下了,卻也將她送到了偏院角落的和煦苑裏。
顧雲瑤抿著嘴唇沒有吭聲,她和孫氏相克?這是有人使壞要將孫氏弄走,還是使壞想將她弄出府呢?
她皺了皺眉。
昏睡的過程中,顧雲瑤一直處在迷蒙的狀態,卻覺得這三年自己腦子是清晰的,雖然耳邊的一切都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但是她睜開眼後,所見所聽所想都很清晰,自己腦子也很清晰,反沒有昏睡後的迷糊。
而且,薛嬤嬤的話,隻說了一遍,她便清晰的記住了。
兩個人一個人說,一個人聽,半個時辰很快便過去了。雲瑤抬起頭時,突然發現門口那個少年的身影又開始清晰了起來。
父親摸了自己的頭一下,她就看不到那少年了,半個時辰後,又能看見了。
薛嬤嬤見雲瑤直愣愣的盯著她身後,她突然覺得背後發寒,想起之前老爺來前,六小姐認真的問她們門口站著的少年是誰時的模樣。
她忙回頭朝著門口看了過去,門口空空蕩蕩的,門半掩著,門外的雨小了不少,淅淅瀝瀝的潑灑著。外麵偶有涼風灌進來,並不很冷,卻讓人有些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