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口吐沫,隨即用手電四處照了照,隨即就發現,在前方的一棵樹後,竟然站著一個人。
他半邊身子都隱藏在樹後,唯有小半張臉露了出來,那半張臉被手電晃的有些陰晴不定,再加上距離有點遠,我一時間也看不清。
“是誰,我是槐樹村的聶天麒,你是不是我們村的?”我壯著膽子又喊了一聲,而隨著我的聲音落下,就聽那人咳嗽了一聲,而當我聽到這咳嗽聲之後頓時就是一怔,這咳嗽聲我很熟悉,似乎是我爺爺的?
“爺爺?”我激動的喊了一聲,那人聞言終於從樹後走了出來,笑嗬嗬的說:“天麒回來啦,爺爺在這等你好久了。”
真的是爺爺!
我懸在心底的那顆大石終於落下,快步走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番爺爺,然後問這大半夜的,在這等我幹啥啊,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我爺爺就笑,這笑容很純真,就好像是個孩子一樣,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爺爺想你了,聽說你今天要回來,就在這等著你了!”爺爺說完之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天麒,你瘦啦,是不是這段時間受委屈啦?”
我聞言搖了搖頭,說沒有,我在城裏過的好著呢,爺爺笑而不語,我見狀就問家裏到底出什麼事了,我爺卻搖了搖頭,說沒出什麼事,就是爺爺想你了,才讓你媽給你打電話的,現在爺爺看到你了,也就心安了,天麒,你回去吧,別回村了,回去好好工作,咱們老聶家,可就指著你出息呢。
啊?
沒出事?
沒出事,我媽在電話裏怎麼哭了?
而且,今晚的爺爺有點奇怪啊,在這等了我半宿不說,怎麼一見麵就讓我回去呢,我這都已經到家門口了,哪有不回家的道理啊?
想到這裏我就抓住了爺爺的手,一邊往村裏走,一邊和爺爺說:“爺你不是想我了嗎?我回來了,走,咱爺孫倆回去喝兩杯,爺,你的手好涼啊!”
爺爺的手特別的涼,好像冰塊一樣,被我抓住之後,連我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而我爺卻一直往後縮,不讓我抓,然後說可能是在這吹了太久的風吧。
我也沒有多想,而是和爺爺一路往村裏走去,一邊走,爺爺還一邊和我聊一些我小時候的事,聊到我調皮搗蛋的時候,爺孫兩人還都會發出開心的笑聲。
畢業之後我一直不順心,每日都是憂愁度日,此時和爺爺在一起說說話,這些天積壓在心底的鬱結幾乎被一掃而空,隻感覺心裏暢快了許多,不禁感慨,到什麼時候,家和親人,才是我們永遠的港灣啊。
本來兩個小時的漫長路程,卻在我和爺爺的聊天中飛快度過,一抬頭,就發現,我們已經到村頭了。
但我爺爺非要去我家的自留地裏挖點花生,說回去喝酒,這黑天瞎火的,我擔心他,就要和他一起去,但我爺爺說什麼都不肯,最後我實在擰不過他,無奈,隻能自己先回去。
我走出很遠之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我爺爺竟然還站在原地,正笑嗬嗬的對著我揮手呢,看到這一幕,我不知怎麼就是鼻子一酸,竟然生出一種生死離別的感覺,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這感覺確實強烈。
我深吸了兩口氣,強壓下這種錯覺,然後笑了笑,隨即進了村子。
這個點,家家戶戶早就睡覺了,但我家的方向竟是一片通明,我隻以為是家裏在等我,哪裏想到,當我走到自家院子前之後,卻瞬間愣在了原地。
隻見,院子裏被搭起了一個大棚子,棚子內停放著一口紅色的棺材,而在棚子內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張黑白照片。
而照片上的爺爺,正眯著眼睛對著我笑呢!
爺爺……死了?
我瞬間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