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了,萬物靜籟。
隻有淅瀝瀝的雨點落在船板上,保持著單調的節奏,發出讓人困頓的滴滴答答聲。
在房間昏暗飄忽的燭火下,雲甘將一支小圓筒翻來覆去在手裏倒騰。
那小圓筒比笛子略粗,隻有笛子的一半長。圓筒上雕著一個“鳥人”的圖騰,底部還雕著四隻鴟鵂(貓頭鷹,象征著勝利之神)各占一方,鴟鵂與鴟鵂之間都鑲嵌著鬆綠石,圓筒整個鎦金,若是在陽光下一定很晃眼。
圓筒是半封閉的,上端開口,裏麵崁著兩支烏黑色的尖銳長釘,稍旋轉便可拆下,長釘有女人的小指粗,快有大半個筷子長,釘的後部是個薄薄的圓柄,可以崁入圓筒,前段快要到尖頭的部位有個小倒刺。
長釘的材質很新奇,既不是銀、銅,也不像鐵。圓筒的底部凹進去有半指深,中間凸起露出半個拇指頭大小的銅製圓珠。
這是雲甘新的研究成果。隻要將兩支長釘輕旋進圓筒,用手指頭輕輕一按底部的小銅珠,兩隻長釘就可射進十丈之內的物體,比弩箭還要快,力量也更大,材質更堅硬,可擊碎普通的石塊,甚至可以穿透小動物的身體。
雲甘想象著郡主拿針筒的狀況,反複比劃、檢查、調試著,直到燭火已消殘,擺弄了整整一夜。雨,也下了一夜。
清晨,船已在江上行駛。公子靈和賁皇在船板上伸展,活動身體。
雨已停了,剛被洗刷過的天空一片蔚藍,將水麵也映成了藍色,朵朵的白雲被準備露出的晨曦鑲上了紅邊。一陣清風拂過,送來的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花香,透著清新,聞著香甜。不遠處河堤上的官道兩旁,一夜春雨過後,杏花競相綻放:白的如雪,高貴清雅,宛如不屑爭寵的冰肌美人;而紅的色如胭脂,嬌豔嫵媚,微風吹過,更像是美人微醺,待人把扶。
公子靈心裏忐忑不安,想著如何能討好蝶衣郡主。想著昨夜的情景尋思:今日蝶衣定羞於露麵了,不禁深深的歎息。
哪知美人不期而至,蝶衣郡主竟出現在船板上,蓮步輕移,款款而行。素色長裙外罩著墨綠色短袖雲緞上衣,綴滿金絲花紋,每個花心都訂有珍珠。說是精美絕倫,一點不為過。腰上是金色的腰帶鑲著鬆綠石,下麵是墨綠色紗裙,隱著金線。
賁皇不禁歎道:真是絕色佳人啊,難怪公子心馳神往,這湖光*都被比得沒了顏色。忙走過去向蝶衣郡主行禮:
“郡主昨夜睡得可好?”
蝶衣也低頭回禮。
公子靈也小心翼翼的過來,一副討好的模樣,微笑的問候著郡主,還不時看著郡主的臉色。蝶衣麵無表情的回了禮,與昨夜的嬌羞判若兩人,簡直就是冷若冰霜。
這讓公子靈難以接受,有點生氣了:雖說昨夜唐突,但我們是馬上要成親的人,又何苦拒人於千裏之外呢!他抬眼看到緊跟著蝶衣身後的雲甘。雲甘更是眥紅了雙眼漠然地掃了他一眼,並未和他打招呼,直接跳過他與賁皇行禮,公子靈更生氣了。
倒是跟來的小央跟公子靈和賁皇行過禮後,誇張的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啊,空氣好新鮮喲,真是清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