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沈泠挑了挑眉。
“最近你是不是在查絲羅瓶的事情?”大長老的手滿滿摩挲著拐杖的頂端,那是一顆長著尖嘴獠牙的野獸的頭部的圖騰,這根其實是大長老的法杖。
“嗯。”沈泠點點頭,鬧這麼大要是這幫老家夥不知道的話,他們也白混了,所以還是老實的回答。
“這件事你不要管了。”大長老手裏的拐杖又不輕不重的敲擊了一下地麵,但這就是他的威嚴,這麼說了,自是不希望有人反抗。
所有人都看著沉默的沈泠,在族裏膽敢和大長老頂嘴的也就隻有沈泠這一個了,但哪次不鬧得驚天動地,眾人不由得捏一把汗。
“不行。”沈泠答得幹脆。
讓眾人額頭上忍不住掛了一滴汗,又要不得太平了。
“一隻絲羅瓶而已,用得著你親自出手?你知道的,你對縛來說有多重要,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你身份,會有多少人覬覦你?我們這是在保護你。”大長老忍住敲沈泠一棍子的衝動。如果沈泠這個時候出了什麼事,那些業障都會報應到現在的族人身上。
“可這次不一樣,我要親自處理它,何況它都欺上門來了,我不能讓他小看我,什麼都得依靠縛。”沈泠將身體邪靠在門邊,和大長老對視著,“如果你們要插手,我也不管,但是雷安必須是我親自去處理。”
“為了沈漣那丫頭?”大長老歎口氣,“她就那麼重要?”
“我有我的打算,不僅僅為了小公主,雷安都這樣跟我挑釁了,我沈泠豈能怕他?”沈泠支起身子,“大長老,你明白的,我沒有退路,降頭這個東西,一旦碰了,就會一直跟著你到死,如影隨形。世上之事大抵如此,就算我當初不選降頭,我的命運也是改不了的。所以我選擇它,熟知它,總比我懵懂無知的去麵對這一切要好。這就像騎著虎背般的危險,我們無法預料它什麼時候會反咬一口,如果我的使命如此,我不會逃避的。”
邪術大多會反噬,縛家世代幾乎都精通巫術,可甚少有人去遭到反噬,並不是因為他們強大到可以戰勝反噬。而是因為這些反噬都被他們用強大的靈力集中在了縛家祖先的身上,由先人承擔。於是到了某一個臨界,他們的先人會轉世,幫他們消除業障。
沈泠便是那個轉世,她所承擔的是縛家世世代代的業障,所以她這一世,注定悲苦,注定不得善終。
對縛家的先祖來說,將自己的子孫引入巫術這一門,無疑是錯誤的,可即便她收手,流著縛家血液的天生具有無上靈力的子孫也會走上這條不歸路。為了對他們的保護,寧可自己墜入永世的地獄,去承擔那份業報。但這次轉世,一定是業報已經無法化解了,隻得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來承擔。
縛之所以對她這般保護,縱容,甚至希望她修習玄門正宗,皆是因為不想她遭遇業報的時候太過痛苦。這些也僅僅隻有縛家的幾位護法長老知道,這是縛家世代不傳之謎。可是沈泠非但沒有按他們的要求那麼做,甚至去學了降頭術,蠱術,她對人的無情和冷血也是縛家少有的,那血是地獄的溫度,是靈魂終年墮落於冰冷的地獄才會有的溫度,所以她無情嗜血,她擁有強大的靈力,擁有過人的資質,但凡近了她身的人都會害怕,四周的溫度也會隨著她的到來而降低。
當沈泠體內先祖的力量覺醒的時候,業報也就開始了。沈泠這樣輕易的召喚了天雷,縛家的長老都明白,她覺醒了。大家聚集一起也是為了守護這個丫頭,可是她居然不領情。
“泠丫頭,你想做什麼大長老也不好阻攔你,雖然輩分上你比我們矮,可是你實際上是我們的先祖,換句話說,我們縛家都欠你太多。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們幫忙吧,不要老是一個人。”七長老拍了拍沈泠的肩,縛家不可能停止對巫術的追求,因為巫術給他們帶來的欲望的滿足沒有人能停得下來,也就隻有對不起這個女娃兒了。
“多謝幾位長老了,從我一開始知道自己的命運以後,我就沒什麼好怕的,不得善終,也就這個結果了,犧牲我一個能保全一族人,其實挺劃算的。縛家家規森嚴,族下的人並沒有為惡,那就很好了。我在保護自己的子孫,在保護自己的族人,不是嗎?”沈泠直起身子,關門離開那件冰冷的會議室。
出了門,仰頭看看天空,陽光很刺眼,用五指遮住眼角,遮住那塊血手印一般的胎記,那是不祥的東西,不該暴露在陽光下。眯起了眼,努力控製被陽光刺激得快要流淚的眼睛。
說到自私,自己何嚐不想自私的離開,可是擺脫不了命運,這一世不成,下一世也一定是自己,或者放棄,要全族的人為自己陪葬?族人的自私她也懂,但大家都為自私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