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一回到家的時候,客廳裏隻有珍妮和托尼,其餘的人應該是已經睡了。珍妮在看電視,也許是特意在等龍一來來回回換著頻道。托尼看著珍妮的舉動,無所謂地陪在一旁,修長的手指嫻熟地夾著一支吸煙吸著,一縷青煙盤旋在客廳裏。
珍妮看著龍一走進客廳,龍一的目光裏有一些冰冷,眉頭也解鎖著,一股‘我好累’的感覺向她襲來,可能是懶得說話了,抬起右手算是打過招呼,徑直就往樓上走去。
珍妮關切的問:“哥……你吃了嗎?我們吃飯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你說不回來吃了,沒有給你留菜。”
“吃過了……早點休息了”龍一說罷走上樓梯。
珍妮感覺到莫名其妙,看了一眼旁邊的托尼,托尼兩手一攤,一副我也不知道,不要問我的表情。
夜涼如水,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房間裏,這樣寧靜的夜晚讓龍一想起餘波。龍一索性不開燈,給餘波上了香,獨自抽著煙,體會著靜謐的夜。幾個月以來,龍一漸漸淡忘了以前的事,所有的不愉快都煙消雲散了,而蘇暢的事提醒了龍一內心深處的塵封記憶。
記憶的閘門被打開,思緒有些收不住,仿佛有一座無形的山壓在肩膀上。為什麼蘇暢會發生這樣的事,她能不能承受得住?記得有次餘波提起過蘇暢結婚多年沒有孩子,蘇暢老公一直心存芥蒂,以工作忙為由,幾個月都不回龍湖,公公婆婆也看不起蘇暢……龍一隻是當作外人的事左耳進右耳就出了。
事到如今,龍一有些自責,如果事情早一點重視,會不會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忙呢?龍一有些心痛,心痛像是被人用刀子戳了幾刀。可是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龍一失去餘波,現在蘇暢也要失去老公了,或者說早已經失去了,隻是蘇暢一直裝作沒事而已。現實總是太殘忍,而這種殘忍龍一感同身受卻也無能為力……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應該是托尼和珍妮上樓了,之後一個聲音朝自己的房間走來。龍一能聽出來是珍妮的腳步聲,太熟悉了,一直沒有變,輕盈卻富有節奏感。
“哥……你睡了嗎?”
龍一聽到珍妮問,沒有準備開門,回答:“睡了……珍妮……晚安!”
無盡的夜晚,龍一一夜未眠,矛盾的心情無法解開,蘇暢不應該受到這種不公的際遇,那張和餘波一樣,秀氣的小臉時時浮現。和餘波一樣,永遠彬彬有禮地微笑的人不應該被看不起。龍一甚至想到白天在溫泉包房裏,蘇暢雪白骨感的身軀……
龍一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餘波的照片,自己給自己一個耳光。想問自己,怎麼可以那麼無恥?在餘波的遺照前感覺自慚形穢,可是,實在沒有辦法阻擋自己對蘇暢的好感。那種好感,漸漸變成一種折磨,不斷蠶食著龍一想保留的和蘇暢之間的距離。
天快亮的時候,龍一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早餐時間,龍一沒有起,珍妮推門,發現門反鎖了,隻好不甘心地下樓去。
中午,龍一起來之後,一臉困意,不過卻已經決定了,一定不要再對蘇暢動什麼念想。天氣似乎突然就冷了起來,天空陰沉,太陽也缺席了。龍一站在陽台上,始終還是放心不下蘇暢,決定去看看。
“哥……快下來,吃飯了,我正準備來敲你的門呢”珍妮站在院子裏喊。
龍一囫圇洗了臉,加了一件外套下樓去,和餐廳裏的一家人打了個照麵,告知自己有事要出門,珍妮和唐萱都想留龍一吃了飯再走,龍一搖搖頭就走出餐廳。
迷思蛋糕店,蘇暢不在。龍一決定等一等,或許就在下一秒蘇暢就會出現在門口。龍一坐在蘇暢坐過的位置上,店員端來咖啡,還有一份麵包、一份薯條。
店裏食客漸漸多了起來,氣氛開始嘈雜起來。龍一並沒有動麵包和薯條,看著窗外車水馬龍,行人也走得急,大概是因為天氣冷了想快一些免得吸太多冷空氣。
喝完第三杯咖啡時,龍一有些失望了店裏牆上的時鍾已經顯示四點一刻,店裏客人散盡,店員們清閑起來。
還是那個店員,給龍一寫蛋糕單子的女孩,走到龍一麵前,製服胸前掛一徽章,上刻‘迷思蛋糕李珺’……
“不會來了,電話一直關機……”
“那我去找她吧……麗苑十棟一單元三零一對嗎?”龍一問。
“三零二”
龍一:“我記得在上樓左手邊的……我這記性……”
李珺:“沒錯,是左手邊,三零二。”
龍一路過一家炸雞店,順便買了兩份炸雞兩杯可樂。按了半天門鈴,沒人來開門,龍一索性用拳頭砸,三下、六下……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一個過路的老太婆還以為龍一瘋了,搖著頭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