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後記(1 / 1)

為什麼寫小說?我沒有充分的理由。昨天,我在109路電車上,透過車窗看見一位老人領著一個癡呆的孩子在路上走。

由於堵車,我得以進一步觀察這兩個人——他們一定是親人,那老人白發蒼蒼,衣著寒酸,步履蹣跚,眼神中有一種被焦灼折磨、耗盡後的平靜,一種近於瘋狂的平靜;那個孩子半張著嘴,目光呆滯,每個動作都像是出於無措,不過,他那副神情似乎表明,他知道自己是無辜的。他們走到一條寬闊的馬路前,開始緊張地左顧右盼,老人拉過孩子的手臂夾在腋下,用手攥住他的手,這樣兩個人靠得更緊了……當時我就意識到,眼前這幅景象正是對我寫小說這件事的很好的寫照。

我對我的作品沒有把握。我曾經想找位值得信任的高人看看我的小說,然後給出些意見和評價。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一個朋友,他便向我推薦一位高僧。據說這位高僧已經年逾古稀,早年曾遊學歐洲,通多國語言,後在印度研習梵文經典,回國後皈依佛門,不問世事,不參與任何文化界的活動,隻與少數年輕人交流,以保持自己思想的鮮活。他雖然上了歲數,但思維仍然機敏,不減當年。我聽後就把一摞作品拿給這個朋友,轉交高僧。兩個月後,我收到了高僧的回信,我沒有當著朋友的麵拆看,而是等到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裏時,關好房門,這才把信封撕開。裏麵隻有一張薄薄的信箋,展開一看,上麵用鉛筆寫著四行規矩的小字: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我放下信,忽然想到,這位高僧大概對六祖和杜尚同樣熟悉……我希望,我的讀者也能以這樣的態度看待我的作品。

關於我的寫作,我隻有這些可說。

另需附帶說明的是,本書“符號”一篇中的一些細節參考了詹姆斯·P·奧唐奈所著《希特勒暗堡》一書。

我一直是三聯書店的忠實讀者,這次能有機會出版作品,倍感榮幸。同時,借此機會,我也要感謝我的父母、親人和朋友們長久以來的支持。特別感謝丁三郎先生為作者拍攝頭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