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誌趣相投,境遇相似,在邊城相遇,於天下相知。那兩年,北到漠北荒原,南到瓊州海島,兩個人仗劍天下,一同走遍了神州華夏和大漠匈奴的版圖。行俠仗義也惹是生非,劫貧濟富,偶爾也坑蒙拐騙。
直到一隻特訓過的鴿子尋到了秦昭,秦昭取下它腿上的紙條看了一遍,麵色沉了下來,他轉頭對計然說:“我得回家了,出大事了。”
計然把腳從桌子上拿下來,站起來走到秦昭麵前,鄭重的問:“需要我幫忙嗎?”
秦昭無奈的揮了揮紙條,“沒法幫,我爹反了,起兵造反了。”
計然沉默了半響,抬眼看著秦昭說:“那……那我也回家吧。”
“嗯,出來再久終歸是要回去的,有些事兒生來就是無法逃避的。”
計然右手扶著秦昭的肩膀,避開他的眼神,艱難的說:“秦昭,有件事兒我騙了你,我……我其實不姓計。”
“我知道。”
“你知道?!”
“去年我們入匈奴王庭的時候你就露了馬腳了,都計然。”
啪的一聲篝火爆了一聲響,成月落張著嘴巴意猶未盡的看著秦昭,“完了?”
“完了。”
“不如接著講講你們坑蒙拐騙的那些事兒?”
“記不清楚了。”
“我說你怎麼對匈奴地形了如指掌呢,原來還是都計然幫了你的。”
秦昭點頭,“不錯。當年我們都不知道有一天我們會因為兩個國家站在彼此的對立麵,所以對對方並沒有保留。我比都計然幸運,我有王朝的支撐能夠領兵入匈奴,金戈踏馬於昔日我倆遊曆過的山河地貌。而對於我朝的不幸是,若有朝一日,都計然有機會揮師南下,他匈奴鐵騎也將有一位對我華夏山河了若指掌的統帥。”
又走了兩日,秦昭和成月落到了柳州。柳州位於兵防重鎮豫州和邊城之間,受兩者協防保護,向來安穩太平,商貿發展的尤其好。入了城門,便是規規矩矩的井字街道,街道兩旁一碼的商鋪客棧茶館飯館妓院……買賣吆喝聲不斷。
秦昭看了眼成月落道:“帶你去個好館子吃飯如何?”
“好。”
成月落本以為秦昭會帶她去隱在街邊巷角味道很好的小館子,所以當她站在清軒閣的門前,迎著陽光仰視那金子招牌的時候,不可置信的問了句:“是這裏?”
秦昭略一點頭,大步走了進去。
成月落摸了下荷包裏的銀子,一咬牙一跺腳,跟著秦昭走了進去。
進了門,便有搭著白毛巾的小二哥迎了上來,手裏拎著一個大銅壺,殷勤的領著二個人落了座,給擺上茶碗,手腕上使力銅壺裏滾燙的茶水便倒了出來。
秦昭報了幾樣菜名,小二哥吆喝了一聲“好嘞”就離開了。秦昭頗為好笑的看著成月落,指了指眼前的茶水說:“這個不要銀子的,多喝幾杯。”
成月落白他一眼,“清軒閣分號遍布四方,算不上柳州特色吧。”
“非也,各地的清軒閣招牌的菜式是因地製宜,各不相同的。比如說京城的是八寶鴨,江南的醋鱸魚,江北的醉白蝦……而柳州的醬牛肉就不得不嚐了。”
“清軒閣到底是誰家的?”
清軒閣可以說現今天下最大最負盛名的酒樓飯莊了,經久不衰,分號開遍華夏疆土,因字號老手藝好,加上已經成為京城達官顯貴的小聚場所,即便價錢貴些,也是門庭若市,吃客不絕的。清軒閣本是潯陽雲氏的產業,但自從雲氏受前朝帝王昏庸所累,百年基業頃刻覆滅之後,清軒閣就暗地易主了。如今的主人一直隱身於幕後從未昭示天下,顯露身份。於是,大家便猜測,很可能是王族中的某人所有。
成月落問秦昭顯然也是傾向於這種猜測,甚至她懷疑過以秦昭的深謀遠慮,即便他是清軒閣的主人,也不是一件令人驚訝的事兒。
“你肯定希望是我。”秦昭眼裏帶笑的說:“可惜不是。是百裏千。”
“百裏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