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從龍,風從虎。
在這深海之處,有白霧驟起,自然是龍來。
龍王身未至,也許是不敢親身到此,也可能是不屑。反正隻有龍聲先行。
“何方神聖,竟敢闖我龍宮,殺我族人。”平淡的話語如黃鍾大呂,又隱似雷霆,從四麵八方傳來,回蕩在霧氣中,最後傳至劉伶的耳旁,震得他雙耳淌血,感覺嗡嗡作響。
“無膽鼠輩”劉伶暗罵了一句。然後躬身行禮道“散修劉伶,這次來龍宮是準備借兩樣奇珍異寶,來聚精結花的。”
他雖躬身抱拳,但頭仍抬著,頻頻環顧,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你就是劉伶?”老龍王冷笑著問。
“在下正是。”劉伶抱拳不變,隻是手中劍出,垂直刺於地,眼睛警惕地盯著四周。
“哈哈,咳咳。”
老龍本想故作快意狂笑兩聲,卻沒曾想被口水嗆了喉嚨,好一陣才緩過來。
他冷著聲又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投降不殺,不然,叫你嚐嚐老龍的本領。”
說這話時,他的肚子裏是有滿東海的苦水都倒不出啊。不過又一想身邊站著這人身份,苦水也隻能化為綠波,還不能因風而皺。
劉伶不為所動,隻是繼續說著話,想分辨一下老龍的大致方位。
“可惜我進來的時候是暈的,不然我會好好看看龍宮大門。”劉伶提劍緩步走著,豎起耳朵聽周圍的動靜。
“胡言亂語”
龍王聽完臉色一變,心道不好。再談下去豈不牽扯到我家來了,忙大喝一聲,變化出本體,一個青龍甩尾,襲向劉伶。
劉伶感覺勁風拂麵,遂速退,選擇暫避鋒芒。可是青光閃閃,眼前盡是片片龍鱗。狂風大作,耳旁全是霍霍聲響。
雲海此時都被攪得****不定,混亂不堪。
“哼,比速度,誰怕誰?”
一滴汗水從劉伶的鬢角滑落,跌下地板,未至,卻被一股白風帶走。為何是白風?因為此風最前方頂著一道的是白光,鋥亮鋥亮,好似箭尖。
但此箭卻不能一飛萬裏,隻能屈於一隅之地,困於房內,到處躲閃,不得而出。
待盞茶功夫過後,被困者與困人者都漸漸不耐。
“砰”雲霧裏傳出極大的聲響後,一道波紋散開,震得那霧氣跌宕起伏,震得眾人瞪大眼睛,觀其生死。
“死了嗎?”老龍王龍頭撐著天花板,尾巴保持著橫掃的姿勢,緊張無比,隻是張著嘴,也不知問誰。
這時卻從迷霧深處傳來陣陣喘息聲,雖微弱欲斷,但也綿綿不絕。
兀地,那聲聲喘息轉為嗤笑,愈笑愈狂,愈笑愈大。突然,又戛然而止。然後就聽有人輕輕歎道“這牆好硬啊,還好沒用頭去撞,不過也挺疼的。”說完又把話頭一轉,饒有興致地問“老龍,你居深海好久了吧?有多少年沒看見月光了?”
龍王不解,不過還是乖乖答到“月光有什麼好看的,我龍宮有幾百個房子大小的夜明珠。”說著又看了看身旁的人影,咽了口唾沫道“隻要你願降,就算全送你又何妨?”不愧是知書達理的東海龍王,一句話都能講出韻調來。要是讀一篇文章,豈不是要天花亂墜。
但劉伶卻搖搖頭輕笑著說“原以為龍王是個雅龍,卻也是被那珠寶晃暈了腦袋。”
他說完,改了箕坐於地的姿勢,倚著牆壁站了起來,挺直腰,身上白衣舒展,卻見片片血跡,又作紅花印於身前。
他雙手舉劍,盡使鮮血從胸口和後背淌下,也渾不在意,隻是薄唇輕啟,道“天有明月,月有白光。”
霎時間,從珠簾到窗口,從床底到牆邊。有白光現,覆蓋了迷霧,照亮了海底,亮瞎了龍眼,豬眼,等等各種眼。
或者一刹那,或者一彈指間,反正應有幾百次生滅,但這次卻一個人都沒死。因為有一個人把劉伶的五百次揮劍擋下了,可能世界上有人在速度上追得上劉伶,可那人不是,可能有人在劉伶揮劍前就把他定住,可那人不是。
那人能擋下,純粹就是手多。那他有多少隻手呢?劉伶一看,他有六隻手,頓時了然,他就是有三頭六臂的三壇海會大神——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