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帝於三十有二之盛年開創日刖帝國,是為日刖元年,軒轅帝亦為始帝。開國之初,帝分四域於皇城之圍,是為東域、南域、西域、北域,皇城帝都是為聖域。軒轅初年,帝任謀臣冷偌豪為丞相,引領百官,統攝朝政。賜西域殤城為其族人祖居之地。任大將軍江世為帝國開國上將軍、清原候,世居東域葉城。封大將軍東方誠為定國侯,賜居南域曜城。軒轅十年初,帝改設左右二相。命冷偌豪改任左相,任夏後之弟夏毓陵為右相,賜其族居北域漓城。至此四域皆封。
日刖帝國建國至今二百三十一年,自開國皇帝軒轅帝至謙帝曆時九十七年,為日刖國之盛世。而謙帝之後,由於皇帝安於現狀,庸碌無為,日刖國隱隱有頹勢,好在朝堂之上良相賢丞,帝國朝事得以有效實行,百姓也算安居樂業。日刖曆一百四十五年,郡王紫南溪兵變,發動了日刖曆史上著名的三年皇位戰爭。日刖曆一百四十八年,紫南溪即位,號邢帝。邢帝在位三十年,訓練軍隊,鐵蹄錚錚,開疆擴土,方有今日日刖國之疆域。然連年戰爭,國庫空虛,百姓生活動蕩,怨聲四起。日刖曆一百七十九年,邢帝崩俎,傳位於徽帝。不到三年,徽帝卒,皇子瀾即位,改國號寤寐,帝號玦。玦帝昏庸無道,荒廢朝政,殘害忠良,使日刖國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頹敗。
明帝於日刖曆二百零七年即位,如今已是六十高齡。喜美女,荒政務,親小人,遠忠良,致使朝堂腐敗,外戚專權,世家獨大。從朝堂至江湖,皆暗潮洶湧蠢蠢欲動。
一門,二莊,三樓,四世家便是當下的江湖格局。一門即天門,二莊乃玉柳山莊,聖劍山莊,三樓為青衣樓,忘璣樓,仙樂樓;而四世家便是東域葉城的江家,南域曜城的東方家,西域殤城的冷家及北域漓城的夏家。四世家世襲爵位,永享封地,入得朝堂下得江湖,如百年大樹枝繁葉茂、盤根錯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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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域葉城。
時在中春,陽和方起。
葉城乃日刖國最為富庶之地,多巨商大賈,多江湖俠客,自然也多英雄美人。彼時恰逢天災,餓殍遍野,葉城卻仍夜夜笙歌,繁華似錦,毫不遜於聖域皇城。
舞榭歌坊在葉城是極繁盛的,多得是身姿婀娜舞態翩然的玲瓏女子,多得是聲如天籟麵如美玉的窈窕佳人。天香樓便是這舞榭歌台繁華處的極致,觥籌交錯間美人環繞,有絲竹之音,有闊論之聲。風雅處是翰墨棋酒,醉人處是八珍玉食。世人皆道,走訪葉城定要見識一下天香樓方不虛此行。文人騷客揮毫潑墨,遂有詩雲:“葉城富迎天下客,我輩風流自灑脫。唯願天香樓上坐,醺醉酒闌美人臥。”可見這天香樓乃世人魂夢之所。
芸蘿綠衣的女子,裙裾曳地,倚欄而望,手中羅扇微搖,掩了半分容貌卻自顧盼間生出萬千嫵媚百般柔波。樓下白衣少年挑唇一笑,竟從四周傳來一陣抽氣之聲,芸蘿女子亦是一怔,失了心,掉了魂,甘願沉淪。恍惚中緩過神來,急急向下一望,卻隻見到那白衣少年郎雪白的一抹衣角一晃而過。
入了天香樓,經過呆愣彷如石化的小廝,翩然踏入內廳。手中玉扇慢敲掌心,腳步輕細緩慢,白衣袂裾飄然而過。眾賓客紛紛側首,清淡間一絲杜若花香若有似無,那白衣少年似是踩雲踏霧而來,待得近了,卻見那唇邊笑容似綻非綻,細眸微挑處韻了半世嫵媚一世妖嬈,看得人均是心中一窒半晌兒過不來神。
哪裏來的妖孽?!
卻聞內堂急步現出一人,鬢翠珠搖,蓮步生風。一襲緋紅鑲金鎏裙勾出紅塵韻致,眼是媚眼,唇是朱唇,歲月似是尤為眷顧她,並未留下過多痕跡。待到雪衣貴客跟前,屈身盈盈一禮,斂目低垂不敢直視。“雲繡見過公子。”
“雲姨勿需多禮。”白衣少年抿唇而笑,玉扇虛扶。
“多謝公子。”那女子卻是天香樓掌事雲夫人,但見她起身側避,語態謙順,“公子請隨我來。”
踏過玉階,轉過回廊,掀起珠簾,拂過輕幔。玄廊雅座已備,一案一幾,玉雕彤漆精繁雅致。案上翡翠白玉壺七竅玲瓏觴,酒香醇厚,未飲先醉。白衣少年款款落座,輕手執觴唇角勾笑,修眉斜挑間風華畢露。“天香樓的東西倒真是妙。”
雲夫人聞言不語,沉默退至一旁。
白衣少年目光投向廊下,淡淡一掃而過便不再流連。“雲姨若無事便先退下吧,待到本少那位朋友來了再請你。”
雲夫人欠身一拜正待掀簾而出,卻聞白衣少年又道:“告訴你家主子,就說本少今夜子時拜會。”
“是。”雲夫人恭聲退下,屏退左右,徒留一室安寧。
白衣少年斜斜倚在廊邊,手中白玉觴輕轉,眼神似是若有所思又似空寂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