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忍不住,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嗚,疼死了,放開我,放開我……”我用另一隻手去掰他握我手腕的手指頭,哪裏掰得動!
他還是沒放手,死盯著我不放。我用另一隻手打他的胳膊。根本如打在一塊石頭上。可他眼神卻漸漸變得恍惚,人也有些發呆,突然,他手上的力道一鬆,雖然還是沒有放開我,但卻好像突然泄了氣。
我仍是拚命掙紮。覺得自己像被他提溜在手裏不停撲騰的小雞。
“夏候爺確實是自請去南疆的,那邊的情況也很麻煩,許多小國乘著我們立國未穩做些挑釁動作。而朝中缺少將才。”他又開了口,語氣中不帶任何感□□彩,卻已經聽不出剛才的怒意。雖然還握著我的手腕,卻已經隻是輕輕的用手指捏成了一個環,把我的手腕圈起來而已。他的盛怒來得快去的也快。隻是眼睛仍死死盯著我,不知在想什麼。
“我不管,我要出去,我要回家。”
“出去?出去幹什麼?”
“我要出去,我不喜歡被人關起來。”我哭著說。
我說的是實話,雖然寧王府除了第一天之外,再也沒有在我門上上過鎖。但我每天的日子還是僅僅限於從我的小院到廚房之間的一小塊地方。想走遠點根本不可能,不是陳媽就是秦媽,會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輕輕叫的一聲“王妃”。然後,她們會委婉的引導我去“該”去的地方。
我知道,這王府遠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關?”他似乎的些茫然。
“我討厭鎖,我不要被限製,我喜歡走路,喜歡遠足,喜歡四處閑逛,不要把我鎖起來。”我不管不顧的哭喊。才不管他聽不聽得懂什麼叫遠足。
但他似乎明白了,想了一會說:“出去可以,告訴我你要幹什麼。”他說。還是沒有放開我。
“我要去照看我開的店。”我真沒出息,已經哭得一塌糊塗了。而且一下子就說出了實話。
“你的店?”他愣了一下,“你是說白狐狸的那個酒肉館吧。”語氣裏有些嘲諷。
他果然記得。
“嗯。二哥去渤海了。”我不好意思說我把那店盤下來了。
“二哥兩字叫得倒真順口,”他的諷意更深,可惜沒有引起我的注意,“你怕是很久見不到他了。夏二公子會直接從渤海到南疆。一時不會回長安了。”
“我要去店裏。”我哭著堅持。
他端詳我,突然鬆了手,把我放開了,“好啊,去就去唄。”
這麼容易?我一時收了眼淚,仔細分辨他的臉色,隔著麵具,什麼也看不出。
“每次出去時和秦媽說一聲。”他說。
“噢。”我應聲,又懷疑地看了看他。
他也隔著麵具回視我。我總覺得他看我時若有所思。
“把眼淚擦嘍。”他用命令的口氣。
我用袖子抹眼淚。
“手帕!”
我去袖子裏亂摸。抽出來的是黑色的一大塊。我愣了一下,向他遞過去。“你的,我洗幹淨了。”
他看了一眼我手上的手帕。
“你留著用。”
我也就不客氣,用它在臉上抹。
“好了,我還有事。”他直接下逐客令了。
我乖乖轉身要走,可才走幾步,不對!我又回頭,“夏家全家都走了嗎?”我很奇怪望舒也會離開?此一去南疆,山高路遠,一年半載怕是回不來吧,她17了,不嫁梅公子?
他的眼光又變得鋒利,剜了我一眼後,冷冷地說:“出去!”
我愕然,他變臉的速度真快。他一定是知道什麼的。隻是他不肯說。
我雖失望,卻也知道得走了。人家不想讓我知道,我再糾纏也問不出什麼來。
我忍著眼淚,撫著手腕離開。可還沒出門,他又在背後叫:“等等。”
我回頭。
他看我的腳下。我隨著他的目光也茫然地也向下看,我穿著木屐,剛才出來匆忙,就這麼光著腳跑出來了。
“怎麼不穿鞋?”他問
我從小就養成一回家就換拖鞋的習慣,穿越到這裏自然也還保持著。怎麼,他覺得我太隨便了?
“不冷嗎?”
我嚇了一跳。他這是在關心我?
“不,不冷。”我有些受寵若驚,說話都結巴起來。
一直在一旁的秦媽笑了一聲,“王妃真是年輕身體好,我昨天還說她穿得單薄,打算給她做兩件薄襖呢。”
“在自己家裏我喜歡隨便一點。”我看看自己的腳指頭。我的腳很瘦,可每一個腳指頭卻都長得圓圓的。它們看起來有些傻。我把它們縮了縮。完全沒有意識到剛才脫口而出說了“自己家裏”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