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洌!”我大聲的喊。明明知道他還聽不見。
王士林帶著人哼哧哼哧的架起火堆,邊融化邊刨南門上結的冰。一邊刨一邊抱怨:“早知來的這麼快,我把它凍上幹什麼!”
我站在城頭跳著腳向洌揮手大叫。我身後全是士卒百姓,他能看出哪一個是我嗎?
他越來越近,我看到他也舉起手向這邊揮了又揮。他一定是看見我了,肯定看見我了!
下麵的城門終於被打開,吊橋放了下去。
我立刻轉下垛口,衝出城門,迎著洌的方向飛奔而去,雪深逾尺,我陷在裏麵,隻能連滾帶爬的向前掙紮。
“永寧王馬快,立時便到,王妃急什麼。”王士林在後麵老成勸我。
小梁則在城頭鼓噪:“王妃快跑,王妃快跑。”
我站住了,這才想起自己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也知道有點難為情了。可是,想就此退回城門口也還是不好意思。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窘在當地。
好在洌的馬快,本來還很遙遠的身影,迅速放大,能看到他身上的鎧甲,在雪地的映照下,散發的幽冷光芒。再近就看到他黑色的麵具下微咧的嘴角。
大黑馬大約是因為看到了我,大聲的嘶鳴,我張開手臂。老黑在離我還有好幾步的地方滾鞍下馬。大踏步的破雪向我走來。
“拿下晉中了?”我看著他向上揚起的嘴角,知道我這一問是多餘。
他一把把我從雪地裏撥出來,抱在懷裏,“你,沒事吧?”
我沒事,可有點想哭,隻能把臉埋在他的脖頸處,那裏比他身上冰涼的鎧甲溫暖許多。
他抱著我進了城門。耳邊是眾人喜悅歡呼的聲音。
我示意他放下我,親密與情愛是不方便在人前展示的東西。他乘著放我落地的時機,用黑熊皮大氅作掩護,快速在我的臉上舔了一下。
這家夥!
“這位就是王士林王大人。”我向洌介紹正攏著袖子看西洋景的太原太守。
他們一個頷首,一個拱手,都客氣而冷淡。
“終於找到你了,去年我路過太原時無緣一見,一直深以為憾。”洌先開了口。
原來他們去年已經算是打過交道。
“太原城小,百姓窮困,不值王師一睞。”王士林不卑不亢。
“你不過怕我過境,多吃用了你的糧草罷了。但去年武威軍有朝廷給養,還有百姓傾囊相助,所過之處秋毫無犯。是你多慮了。”
“我太原百姓也助了銀的,不算小氣。”
他們兩個一邊算著舊帳,一邊並肩入了城。我轉身,找人安排洌帶來人馬的下腳處。
跟著洌來的,是小杜。他一見到我就眉飛色舞的向我講述他們拿下晉中的戰鬥場景。
小梁哂他:“你怎麼不問問我們是怎麼守住太原的?隻你們戰得英勇,戰得辛苦?我們這邊也是一夜浴血,王妃都已經親手動刀殺人了!”
小杜挑了眼看我,我這才想起仔細檢視自己,果然,身上還有多處血跡,樣子頗有些狼狽。
“啊!”我跳起來,“你們聊,我去換身衣服。”不知洌剛才有沒有注意到我這狼狽樣子。
“換什麼!洌目光銳利,早看到啦。”小梁打個哈哈。
“我們也都看到啦。”小杜補充,一邊向我惡作劇的眨眨眼,“都知道永寧王妃是個奇女子,軍中弟兄無論看到你什麼樣,都不會覺得奇怪的。”
呸!我轉身就走。
小杜在身後呱呱呱呱的大笑起來,“你不要急著逃走,這一晚,老黑為你急瘋了,等一下見到你,他定會好好和你算賬。你還不如和我們坐在一起安全些。”我發現所有我見過的所有帥哥中,小杜這家夥是最粗魯的。
在我小屋裏等我的,不是老黑,而是我的狐狸二哥。他脫了他的白狐狸皮,穿著他的那標準的白衣公子行頭,悠然坐在我的小床上。
“你幹得好事!”他說。
我和他並肩坐了,“我沒辦法。”
“自家親戚,下手就不能留點餘地?”
“你也知道了?”
“你心中親戚二字真是淡了。”
“對了,我不知道你要來,沒給你安排下處。”我站起來要走,對他的話裝沒聽到。
“不用安排,我今天就跟著你們回晉中。”
我回頭,“什麼?跟我們?你是說,我也要去晉中嗎?”
“當然,尉遲洌現在背後最倚重的人就是你,你不去富庶的晉中坐鎮,他能放得下心嗎?”二哥笑得詭異,“他現在離不開你!”
我想了一下,也是,洌以後的根據地大約會是晉中,太原反倒成了羽翼。我去晉中也是個好安排。
“你坐下!”二哥說。
我乖乖回去,又在他身邊坐下了。
二哥難得嚴肅地看著我,“你,很強!”他說。
“謝謝!”我也一本正經。
“尉遲洌也很強,”他若有所思,“但,他的強需要你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