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了找到正果寺還是走了好幾個山頭。正果寺的寂寂無名,和我想像中靜善的為人有些出入。好在是和老黑在一起,反反複複走冤枉路我也沒覺得不耐煩。
中間靈機一動,不管有沒有走累,我開始哼哼,“累。”
老黑很有耐心的:“那我們歇歇吧。”
我歪了頭,“要背。”
“背?”他似乎覺得難以置信。
連這都不懂,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頭。我撲他的後背。
“別。”他扶住我,“男人的脊背……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居然這樣!我甩開他,噔噔噔噔走到前麵。
他趕上來,“飛簾你是不累了嗎?”
“老封建!”
“什麼意思?”
“就是你不願意背我的意思!”
“那……”他想了一下,躬□,“你上來吧。”
這還差不多,我立刻撲到他背上,摟住他的脖子。
他長歎一聲,“你其實就是想貼著我吧!”
嘿嘿,他說對了!
我們走到正果寺時,我已經趴在老黑背上睡著了。他的脊背又寬又厚,實在是誘人睡眠啊。
“飛簾,到了。”他輕輕的叫醒我。
他已經背著我走過了長長一段陡峭而狹窄的石階。此時,一座看起來並不起眼的灰色小小廟宇就在眼前。
我從老黑背上溜下來,有些好奇的打量這座小廟。小廟被一圈矮矮的石牆圍著,所有的建築整個兒用石頭砌成,連院中房屋的屋頂都是采用了卷拱式的設計。隻有門窗是用木頭造的,方正寬大。窗上糊得不是窗紙,而是細紗,奢侈得很!
整個廟宇沒有一處楹聯,隻有寺廟大門上方一方突起的石塊上,刻了“正果寺”三個字。此時小院裏沒人。隻有幾聲鍾謦的嗚響從廟堂的方向傳來,小廟顯得有些冷冷清清的。
老黑已經邁了大步向裏走,我趕緊跟上他。
“有人嗎?”老黑大聲問。
“唉。”立刻有人回音。
還好,我以為我們找錯地方了呢。
“施主有什麼事?”一位穿了青衣的年輕女尼邊應聲邊從佛堂裏走了出來。
“這裏可有一位靜善師傅?”老黑問。
那女尼卻不答話,隻有些驚喜的看著我,“飛簾!”
我眨巴眼,再眨巴眼,對啊!這裏的女尼應該認識我。我在這裏生活了十五年啊!顯然我們沒有找錯地方。
可……我不認識她!
“我是傳真啊,你不記得了?對了,師父說你的腦袋被驢踢了,所以會有許多事不記得了。看樣子真的啊!”那女尼早迎了上來,一把攜了我的手,“你終於回來了。”
我暗暗咬牙,“靜善這老禿驢,你才腦袋被驢踢了。另外,這女尼這名字起的,傳真!”
“可,你回來晚了,嗚嗚嗚,師傅圓寂了……”
“你說什麼?!”我以為我聽錯了。
“師父已經圓寂了。”傳真臉上的眼淚一下子流成小溪狀。這不是開玩笑。
“什,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三天前。”
三天前?這也太巧了!“那……還沒葬吧?”也許是火化?我不懂,但應該還能看一眼吧。這個女人養大了我,至少是養大了我這具身體,而我從來不知道她長得什麼樣。
“已經化了,師父說了,她不願意把皮囊留下來給你看,讓我們趕緊化了。師父算到了你要回來。”
我站在那裏目瞪口呆,總覺得事情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不知靜善師有沒有留下什麼話來?”老黑從旁問。還是他冷靜。
“你們跟我來。”傳真說。
果然還有後文。我們跟著她轉過廟宇,沿著一條在山體上鑿出的窄窄石徑向後山走。
“飛簾你還記得師父閉關的那個麗春洞吧?你有一次想進去被師父罰站。”
我再一次覺得哭笑不得,麗春洞,為什麼不叫麗春院呢!這靜善玩這些覺得很有趣吧。
石徑曲曲折折,不時被散亂的植物擋住去路。離寺廟還挺遠。我覺得這似乎是有意的安排。
“正果寺是師父建的對吧?”我想起那石砌的卷拱結構和大窗設計。
“是啊,那是師父三十年前建的,那時候師父還沒出家呢。”
我就知道。
“看,洞口就在前麵。飛簾你自己過去吧,那個門你小時候好幾次想去打開,但都沒能成功。師父說這一次,你一定知道怎麼開了。”說完,傳真又轉身對老黑說,“這位施主,師父說了,你就不要過去了,師父說那洞裏的人數多了,大大不吉,會有災禍降臨的。再說那門也是會彈的,每次隻容一人進入,一旦進去馬上就會關死,你也進不去。施主還是在這裏等等吧。”
老黑不安的看我。
我想了一下,不信靜善在我麵前還能弄出什麼玄虛來。“老黑,你就在這裏等我。我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把手搭在老黑的手上,“放心,我看了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