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從蔚藍的天空紛紛揚揚的下落,一派祥和的氣息。
一陣悠揚的曲調傳來,在山穀中回響纏繞,這琴聲似乎有種魔力,能讓雪花久不下落,和音而舞。
稠密的雪花像是密集的珠簾,似有意若無情地環繞在彈琴女子的周圍,燁然若神人也。
一片調皮的雪花從空中飄落,落在女子的琴弦上,女子毫不在意。素手纖指一撥,頑皮的雪花被完好無損地彈了起來,又和那雪白的隊伍聚集。
山中的飛鳥在禿丫丫的、覆蓋了雪的枝幹上停棲。收斂了雙翅,假寐著傾聽這飛花濺玉般的琴音。
天,地,萬物似乎都在這一刻靜止。
這就像是個夢,甜美得不願讓人去驚破;這又像是幅畫,自亙古到未來都屹立在這天地之間,纖塵不染得讓人不願去褻瀆,這是——長久依存的美好!
“主子,少主請您過去。”一少女在一尺開外施以一禮,然後隱去,無人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雪地上並無一個腳印!
一個顫音,琴音戛然而止。
飛鳥撲朔著翅膀離去,漫天的雪花像是被驚破的泡沫,飄灑到雪地上,禿枝上,以及彈琴的少女的頭上,肩上,緊閉的雙睫上。白色的雪,在黑色的睫毛上跳動,宛若蝴蝶撲翅般,撲朔著睜開了那雙迷人的眼。
無法用任何語言來形容這雙美麗的眼睛,那漆黑的眸子宛如一潭無波的水,寧靜而安詳,本以為會是一個安靜的人兒,但眼底卻又閃動著靈黠的光暈,仿佛容納了整個星空,璀璨而耀眼,讓人一眼望去便無法自拔!
如墨的長發披散,無多餘累贅的裝飾,一身藍色的衣裳簡潔而安然,隻在裙擺處繡著一圈綠色的清風。
當她起身時,那孤高的姿態,那冷淡的神色更襯得她與眾不同。
白雪上踏過,竟也無一處留下她的腳印!
“少主。”藍衣女子在門邊施以一禮,“屬下到了。”
“進來,”一病弱的聲音響起,雖是病弱卻也隻是話音比起常人稍輕稍緩,但依然如同玉環相擊般清脆,帶著一種山水之靈,傲然之氣。
房間被白色的帷幕給分割成了兩部份,影影綽綽間可以分辨帷幕內坐著一人。
淡淡的藥香夾雜著熏香的在空蔓延。煙霧在空中繚繞糾纏,平添一股朦朦朧朧的**。
“不知少主喚屬下前來所為何事。”少女在帷幕外站立,雖是頷首低眉卻也顯得不卑不亢。
“嗖!”一什物夾帶強勁的風迎麵而來。
鬢發拂動,少女不躲不閃,伸手夾住了什物——是一個信封?!
信封上有著四個個朱色的砂印——若是要她們接這份交易,那至少開價是十萬兩白銀!但是同等價的任務危險也是等同的。
少女的臉色不禁凝重起來,雪穀的規矩是拿錢辦事,絕不過問及透露任何有關委托人的信息……不知道是什麼人肯出這麼大的手筆,而他要殺之人又是何方神聖?!
在她拆開信的同時,淡淡的話音響起,不帶一絲情緒:“這次先帶二十人去,對手十分強勁,如果不敵務必全身而退。”
少女將手中的紙握緊,再次鬆開來時已變成一掌的粉末,隨風而去。
“屬下謝過少主的提醒,告退。”正欲離去時,卻被喚住。
帷幕那邊,被稱為少主的人緩緩起身,走到香爐前,看著升騰的煙霧緩聲問:“你,還恨我嗎?”
沒有遲疑,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同時回答道:“恨。”當然恨,怎可不很?使他殺了她世上最親的人!如果不是他,如今的她也不會雙手沾滿血腥,如果不是他,她應該有個快樂的童年雖不是綺羅滿身卻也是深閨碧玉,等待著父輩們安排一個上心的夫婿,平淡而幸福的度過餘生……但是——“是嗎?”帷幕後的人嘴角似勾起一絲笑意,話音也稍快起來,“那麼——我等你來報仇。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