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金戈鐵馬踏夢來(一)(1 / 2)

十餘日的旅途跋涉,雪穀眾人終於又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皚皚的白雪似乎要將一切的罪惡都掩蓋,讓一切不該有的悸動都凍結。

當腳再一次踏在鬆軟的白雪上時,第五薰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絲笑容,一種闊別已久的回歸感湧上心頭,盡管當初她多麼不情願地來到這裏,盡管在這裏刺殺、訓練、培養技巧占據了她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但這裏始終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甚至比“家”更接近“家”的存在:這裏沒有她的血親,卻承載了她的幼年時代;這裏沒有給她足夠的溫情,卻以冰雪的殘忍教會了她生存,讓她感到惡因此更加珍惜善……

第五薰愣了愣,隨後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她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感慨?以前……倘若是以前,她絕不會對這裏產生一絲別樣的情愫,不是說憎恨,而是如死水一般平靜無波,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會想,對她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回過神來,眾人都已散去,為日後將要來臨的新的任務而準備著。

前方隻有慕仞謵與前來迎接的謀者在低聲交談著什麼。

謀者像是感到了她的目光,裝作不經意地向她看來,依舊是那張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臉,上挑的眼中帶著一貫的參不透的笑意,卻在看見她時蕩開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就像春水被偶落的花瓣拂開層層漣漪。

真是……漂亮。第五薰由衷地想。

慕仞謵似是察覺到了他目光的變化,回頭,看見了她,眼神仍是一陣淡漠,隻與她有那麼一瞬的交集,便立即收回了目光。

第五薰不知心中是什麼滋味,卻看見樂正凇嘴角含笑,眼神若有意似無意地在她和少主之間徘徊。她回以一笑,也不管對方作何感想便轉身離去。

真是隻狐狸,像是什麼事都知道。她如此地想著。

許久未碰的琴竟沒有落下一絲的灰塵,讓她感到詫異,轉念一想應是婢女打掃得勤吧!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引得她向門外看去,隻見樂正凇倚著門笑得迷離,看不透徹。

“你怎麼來了?”他剛才不是在同少主談話?這許多日,這麼多龐雜的事物,這麼三言兩語的便說完了?

“多日不見,自是想你便來了。”樂正凇的嘴角掛著一抹調侃的笑容,“雪穀事物雖龐雜卻也不是不能理清,穀主既然將穀中事物交一半給我打理,自是信我之才,況且才一半的事物也無需耗費多餘的時間——熏兒是不相信我的才能,還是對穀主之能抱有懷疑呢?”

第五薰輕哼一聲,低下頭繼續端詳自己手中的琴,“說不過你。”她可沒忘記第一次見麵時他將兩個大男人奚落成“姑娘”的情景。

樂正凇看她的目光停留在琴上,不禁笑道:“怎樣?你不在的這段時間這把琴可是我在照料的,‘婢子’的手藝薰姑娘可還滿意?”

知他是調侃自己在想原是婢女照料,本不願理會他,但心中仍是好奇:“你怎知道我十分喜愛這把琴?”她用的琴可從來不知是這一把,甚至可以說這一把琴她幾乎沒怎麼碰過——這琴可以算得上是她唯一原來的家的東西了,當年家中慘遭滅門之時,爹娘依兒都已經離去,隻有這把琴,這把由爹與依兒合製的琴能寄托她對家唯一的念想。

“我自有辦法知道。”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但卻又飛快地淹沒在了那看不見底的笑意裏。

“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聰明。”第五薰歎息一般地說出這句,如果他不願說的事那便永遠也無法從他口中套出一個字,“你還知道什麼呢,青鬆餘輝大謀士?”

樂正凇將臉藏在寬大的袖子後,遮住了他那張漂亮得雌雄莫辨的臉,,同時也遮住了他臉上的表情,隻餘一雙笑得辨不清虛實的眼睛,“我還知道……馬上就要變天了。”

青煙在房間中盤旋,將本來就被簾幕裝點得朦朧的房間增添了幾分迷離。

慕仞謵看著手中近日以來雪穀內外的情報,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遠處傳來了慌亂的腳步聲,慕仞謵未動,甚至連眉毛都沒抬一下,隻是嘴角也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砰!”門被猛力地推開,風雪和著呼嘯一下子灌進屋內,房內的溫暖瞬間消失,簾幕也被吹得四散逃離,偏偏還有一隻魯莽的手不分輕重、粗魯地撩開簾子,一具肥胖的身體赫然出現在眼前。

來者氣勢洶洶地撲向了正在看情報的慕仞謵……身旁的茶壺。

“呼呼呼!他奶奶的……可趕死我了!呼……讓我先喘口氣!”慕磊半趴在茶幾上,身上的肥肉劇烈地抖動著。

慕仞謵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淡漠的眼中難得有絲笑意,想開口卻冷不防地灌入了一大口冷氣,激得他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咳……師、師兄……咳咳!幾日不見,師兄又壯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