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練達說,彤哥,你看,那是不是就是我記憶中的白貓啊!白貓過隙吧!

朗逸彤說,白駒過隙,這個城市的野貓實在太多了。天一暖和他們都不知道又從哪個世界裏轉回來了。貓有九條命,他們是最神秘的動物,是玄幻小說裏的動物,是動物界的聖物。整個冬天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去向。但是天一暖和他們又會成群地流浪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李練達說,人其實也有九條命,隻不過在不同的空間裏。我覺得北京是一座虛幻的城,有一個虛幻的我在裏麵,他奔走在大街小巷裏,他的家就是你在北京南鑼鼓巷的家。他是我留在北京的一個影身,是我的一個理想。我想去北京。

朗逸彤說,我有時也有這樣的感覺,仿佛自己還奔走於北京,北京城一定有一個我。你說的這番話很有禪理,好像麥田就說過這樣的話,他在習練西藏密宗的拙火時,就迷戀那種超脫自我的感覺,有一次他竟然看見自己在空中飛翔,我想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他說不是,他說練成的人可以脫離自己的肉身,在世間懸浮,走動。他說有一個不知道哪朝的和尚坐在一棵大槐樹裏習練藏密,不知道多少代過去了,有天一個霹靂將大槐樹炸開,人們驚喜地發現大槐樹的樹幹裏麵竟然有一個閉目養神的老和尚,開始大家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這個和尚醒來後竟然找他同樣當和尚的兄長,他這麼一說,人們才知道這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你說神奇不神奇,這個人習練藏密竟然活了幾百歲。麥田就特別信奉這個,一直想閉關修煉,但我覺得這些都是傳說。我這陣子終於從北京的失意中緩解過來了,生活的車輪滾滾向前,我不能停留在原地等待。再有幾天他們去鄉下實習的就將回來了。我們也快開學了,我也就沒這些閑心了。我得正視自己的生命,走好腳下的路。

李練達說,珍惜眼前人,走好腳下路。彤哥,你的生活是我無法企及的。你生活在哪裏,哪裏就是我世界的中心,我的生命永遠以你為中心。其實不論你在哪裏生存你都會是一個出類拔萃的人才,你是人中龍鳳。我們倒計時一百天行動已經開始了,我要做好衝刺的準備。

朗逸彤說,你這麼說我感覺像是看著你在一分一秒地離開我。

李練達說,上帝與我們同在,我與你同在,我們無所謂分離不分離。

朗逸彤轉過頭看李練達,李練達看著朗逸彤那被陽光溫柔化的臉龐,兩個人相視一笑,那是心有靈犀的一笑。李練達感覺到了朗逸彤所說的分分秒秒在鋸齒般地割過他們的笑容,割過他的心,他的心在收緊疼痛,那稍縱即逝的痛感,猶如落花的敲打,雖然輕,但是卻是一種徹骨的疼痛。李練達的耳邊忽然就響起周峰的那首《知音難尋求》,這是一首翻唱自比吉斯的《馬薩諸塞州》的一首歌,不一樣的歌詞,不一樣的意境,一個是回歸,一個是離開:

分別時已到啊好朋友

相聚多少時光啊今難分手

天涯遠滄海闊有誰知冷暖

知音難求啊知音難尋求

話兒勸你走心卻想留

人間多少情友誼最深厚

同闖險共渡難

怎忍相離別

知音難求啊知音難尋求

白色野貓在製造慢鏡頭的分分秒秒,時間是靜止的,時間是連續的不能分割的整體,時間是混沌的,而人隻不過是在時間中飄忽的那麼一個微塵,或者是一顆滑過的流星,在時間的深奧裏,在時間的黑洞裏,人是那麼渺小,什麼都不是,時間沒有痛感,時間就在那裏,一直未變。白色的野貓在紅磚牆的牆根兒處的暖洋洋中打著滾兒,同自己的尾巴玩著遊戲。天涯遠滄海闊有誰知冷暖,知音難尋求……人的一生有幾人能尋求到自己的知音呢?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天涯裏,人真的有幾條命嗎?宇宙到底有幾個維度的空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