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仙悟道(2 / 3)

米摯勉強道:“這個……並不是……”

顏神佑沒想到她四叔這麼配合,也起身道:“這個王芸,我記得她伯父好像是做了陸橋的嶽父的?”

顏孝之見狀,果斷加入了補刀黨:“不是好像,是就是。依著陸橋,作威作福。天兵到時,梟首示眾的。哦,她這個叔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哥哥就是作威作福,他也左右逢源,侵占民田。”

米摯:……

李彥等原本是放手讓顏神佑去對扛的,如果扛不住了,他們再出手。顏神佑現在還不退的,她退了,大家就少一與舊族對抗的助力。此時一擁而上,將王氏貶得一文不值,丁號還將米摯給捎帶上了:“米公連奉兩本,我等皆不如情。難得這兩本皆是狗屁不通,丞相就是這麼做事的麼?”

米摯臉脹得通紅:“縱王芸之事,我不知道,難道章垣說的,就沒有道理嗎?”

顏淵之大哭:“聖人,二哥,有人欺負你兄弟呀!”將個無賴王爺的角色扮演得入骨三分。

顏肅之一拍桌子:“都不要吵了!為個稀裏糊塗的賤人,政事堂吵成一鍋粥,成何體統?四郎,不要哭啦,你哥還沒死呢。擬旨!王芸無知,竟將國家公器,私相授受,讓與附逆之人,其忘恩負義之舉,真是駭人聽聞。著,奪其爵,收回所賜田宅。”

霍亥得顏神佑好大一個台階,再想如果讓舊族所議之事都行了,他還不如眼下自在——眼下這個國家,也沒什麼不好。順勢又補了一刀:“王氏之族,寧負朝廷、不顧大義,也要讓附逆反賊逍遙自在,真是其樂融融。想來是不介紹白養一個王芸的。”

米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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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後,顏肅之將自家人留下來開小會。先問一直裝壁花的六郎:“依你怎麼著?”

六郎道:“阿爹不是已經處置妥當了麼?”

顏肅之將眼一橫,六郎馬上乖乖地道:“有些人不甘心。”

這才象話!

顏肅之對顏淵之道:“四郎,不要哭啦,擦擦臉唄。跟那些東西治的什麼氣?”

顏淵之哭完了,也覺得不好意思,默默洗臉,默默窩在一邊種蘑菇。

顏孝之道:“我看是有些舊族心中不服。什麼人倫宗法,什麼藏富於民,不過是借口罷了。他們想的,怕是要借此幹預朝政。”

顏神佑心道,這位伯父當年是最欽慕士人的,在臨安的時候,為了舊族還跟阿爹吵過架來的。事到如今,果然是立場決定思想。

顏肅之已經將話頭指向她了:“祖宗,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吭個聲兒,行不?”

顏神佑繃不住,笑了:“咱們家祖宗現在埋哪兒都還不知道呢,您別這麼叫,我冷。”

六郎以拳掩口,咳嗽兩聲,給顏神佑使著眼色。

顏神佑道:“世家,世卿世祿而已。”

顏孝之歎道:“所以急了。瞧不慣旁人也要世卿世祿,自己卻要變成……”道理一旦說破了,以前的那些個高大上就瞬間顯得沒有意思了。顏孝之也有些蔫蔫的。

顏神佑道:“不止是急官兒,還要急錢。無論章垣本心如何,都道破關竅了。除開請太子議政還有幾分道理之外,其餘兩樣,說破了,就兩條兒:一、要□□,二、要奪錢。等到錢財權勢者落到他們的手裏……還有咱們什麼事兒?頭一個要死的是我,剩下的要當傀儡的,就是你們。”說著,一攤手。

顏肅之臉上籠上了一層黑氣,殿內人人肅穆。

顏肅之咬牙道:“除此而外,還有禮法。人人都要拿禮法說事,卻不知道百年前的禮法,與五百年前的不一樣,五百年前的,與千年前的更不相同了,”他年輕時也是個學霸,經史隨手拈來,“上古之時,唯才是舉、唯德是舉、不拘一降,以定國安邦為要。近世竟然隻看父祖之爵祿,不論德不論才,真是奇也怪哉!我當克己而複禮,複上古之禮。”

顏神佑笑了,今人智慧,如何能小窺呢?混到了金字塔頂尖兒上的人,會看不出控製思想的重要性?又感歎,嫘祖養蠶,九天玄女還是黃帝的軍事老師呢,到了後來就隻會歌頌貞女節婦了。簡直不能忍!

六郎受到了啟發,又想起一事來:“太學與國子監正在籌建,先前又是授田是授官,還要平叛,竟將此事給忘了。我記得昔年在昂州的時候,阿姐曾建言重新勘刻石經來的?如今天下初定,李、霍等碩儒俱在,何不再續前議?”

顏孝之道:“隻怕一時半會兒的來不及勘定那麼多的經史,與其讓他們胡亂讀,還不如不讀呢。”

顏肅之道:“先將在昂州定的那一本拿來讓他們背熟了,其餘的依次勘定。”

真是不枉當初累得像條狗啊!種子已經種下了,是到了開花結果的時候了。顏神佑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討論得熱烈,也不插話,隻想著鹽政的事兒。奉還鹽政是勢在必行的,隻是時期還要考慮呢。現在交了,朝廷上下思想還沒扭轉過來,拿著鹽利跟她作對,她哭都來不及。

這樣太阿倒持的事情,是打死她都不能做的。

出神沒多會兒,事情已經議完了,顏肅之將她與六郎都加到了“重定石經”小組裏。見她一直不說話,還當她受到了什麼打擊,特意留下來開導她:“咱們家不做過河拆橋的事兒。阿爹給你寫包票,好不好?”

顏神佑笑道:“信不過您,我還信得過誰呀?”要是發現您老不可信,我早扶著山璞去打天下了好不好?哪怕困難一點,可能要割據南方幾十年,也比被過河拆橋了強,對不對?